中国小贷联盟白澄宇：互联网与普惠金融

大家好！

今天讲讲关于互联网金融或者说信息时代与普惠金融创新的话题。信息时代的概念，大家都很熟了，但是在座的有多少人知道惠普金融这样的概念？什么是普惠金融？

普惠金融可概括成一句话，要给尚未充分享受金融服务的群体（特别是贫困和低收入阶层），提供全方位而且是可持续的金融服务。能够满足这种服务的金融体系，叫普惠金融体系。这是中国小额信贷联盟引入的概念，这也是一个外来词，舶来品。英文叫Inclusive Financial Sectors。这个概念是在2005年联合国小额信贷年时由联合国系统提出的一种政策倡议。大量的贫困低收入人群，小微企业，由于不能享受金融服务，因此不能分享经济发展带来的福利，通过建立普惠金融体系，可以为他们提供金融服务，帮助他们获得发展的机会。这样一个概念包括几个层次的含义：

第一，金融服务一定要有一定的广度和深度，广度就是覆盖面的大小，深度就是覆盖到什么样的人群，是只扶持大企业，还是也能扶持中小企业，甚至扶持到最贫困的人口，这是广度和深度的问题。第二，可获得性和可持续性。可获得性是有渠道，是否可以借助银行或其他机构的服务。可持续则是财务的，银行为贫困人口提供服务，也要赚钱。不要因为服务贫困人口，银行倒闭了，这是不可持续的。第三是各种金融服务都要普惠，不仅是信贷，应该包括储蓄、理财、保险等各种各样的服务，这是普惠金融体系的概念。

这个概念经过我们的宣传、倡导、推广，终于被写进了三中全会的决定，这是我们很欣慰的事情。这样一个政策主张的理念非常好，但是如何把它有效的实施，真正的让金融服务惠及社会全体的民众，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现在传统金融市场有这样一个金字塔结构，由于不同金融市场间存在着制度障碍，金融资源并没有公平的被不同的金融市场所分享，大企业占据了大部分资源，中小企业杯水车薪，到最低端可以说是非常干涸的沙漠，就是金融服务的沙漠，就是因为存在着制度障碍、技术障碍等等一系列的壁垒，使金融服务的甘泉不能有效渗透到最低端的金融市场，普惠金融就是要想办法通过一系列的创新，包括制度、机构、产品等一系列的创新，消除这样的一些壁垒，让金融的阳光雨露播撒到全体民众，这是普惠金融政策的主张，或者说非常宏伟的目标。

普惠金融不是今天才提到这个话题，早在70年代就有很多人探索如何开发更低端的金融市场。很多人在做着各种各样的制度创新、机构创新、技术创新和产品创新，今天咱们所说的互联网金融，实际上也是一种金融市场的创新。它的主要目的都是要想办法改变原有的这些制度，能够让金融服务更深层次的服务于金融市场。国际上国内已经有很多聪明的人，也有很多雄才大略的人士们努力探索着创新的服务，我在这儿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传统的金融机构或者传统线下的金融服务，如何有效的服务最低端的金融市场。现在国际上最成功的案例，我先给大家做一个介绍，介绍之前再把刚才讲到的金融服务障碍做一个深入的分析。

咱们做投资或者贷款，每一个银行、每一个投资者考虑的是三要素的投资因素分析，包括风险、预期收益，还有流动性。小微企业，由于他们大部分是个体经营，或者是小本买卖，没有非常健全的财务制度，大部分还是现金交易。因此，金融机构很难获得他们的风险信息和其他有关信息，有关信息的不对称，使得风险很高、成本很高，而且流动性不确定。这些困难使得传统金融机构不能有效的为小微金融企业提供服务。咱们从事投资和开展银行业务的都知道，如何有效的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有一个国际上知名的创新，就是孟加拉乡村银行，这是一个具有颠覆性的创新，它是在孟加拉国际上最贫困的国家开展的一个小额信贷领域成功的案例。

大家知道尤努斯教授吗？他创建了孟加拉乡村银行。尤努斯教授在美国留学拿到博士后，因为爱国也是因为孝顺父母，毅然回到孟加拉，他是具有人文情怀的教授，非常关心孟加拉底层民众的发展问题，业余时间带着学生到孟加拉乡村搞扶贫工作，他发现孟加拉农民贫困的原因之一是受高利贷的盘剥。他让贫困人口建立小组，五个小组成立一个中心，小组成员之间承担连带责任，一户不还，其他四户要帮助还，同时发明了整贷零还的产品。通过小组贷款的模式，成功的实现了向这些贫困人口提供可持续的金融服务。他是70年代初开始尝试这样的一个业务，到80年代正式成立乡村银行。

在三个投资的因素当中，他是怎么有效解决这些问题的？核心是通过小组中心制度，贫困人口通过小组这样一个组织，这样一种制度，利用小组中心熟人社会的风险机制，有效的降低风险，通过社会资源的利用，有效的降低成本，再通过整贷零还，零存整取的方法，增加了业务的流通性。核心是以小组中心为组织的制度安排的小组信贷模式。这个模式帮助孟加拉乡村银行获得巨大的成功。

70年代初开始起步，到今天贷款总额超过10亿美元，存款总额大于贷款总额，贷款客户同时也是他的存款客户。他的贷款业务已经扩展到客户需求的方方面面，除了生产性贷款外，还有住房贷款、教育贷款、水井贷款和乞丐贷款。尤努斯教授在孟加拉给乞丐在提供贷款，乞丐如果都能够接受贷款，什么人不能接受贷款呢？他已经向他的客户开展养老保险、人寿保险等其他的金融服务。在金融服务基础上，利用它的客户群体，创办了格莱珉纺织公司，找国际名模帮他做广告，把客户的产品行销到世界各地。还成立了格莱珉移动通讯公司，为客户提供通讯服务，华为是通讯公司的其中一个股东。还跟阿迪达斯合作，生产格莱珉阿迪达斯球鞋，还有格莱珉乳品公司，也是通过低价倾销的方式，让客户获得蛋白质的来源，改善穷人的健康。

到今天，他的客户当中98%是妇女，他的ROE是14.5%，信贷坏账率几乎为0%。很多人不信，但是如果你们要去孟加拉，去看他的管理系统，你们会发现，他的的确确做到了。

他还有一个更大的制度创新，就是这家银行既不是政府所有，也不是尤努斯和他的团队所有，更不是其他的投资者所有，是所有800万最贫困的妇女所有。他要求客户比较交小组基金、中心基金，基金在他们银行作为一种股份，他大部分资金来源就是客户小组基金的中心基金，是大众所有的一家银行，而且专门给穷人提供服务的银行。这样一种制度创新获得了成功，因此联合国才在2005年，推广小额信贷，而且提出普惠金融的概念。

尤努斯证明每个人都有信贷需求，信贷权是人的基本权利，在市场社会，信贷是发展生产必不可少的融资工具。而且人人皆有信用，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每个人都就信用，当然这要在一定条件下。而且各种创新可以让一切市场成为可能，让最低端的贫困人口，以前认为不可能开发的金融市场成为可能。

尤努斯的名言，如果给予机会，人类是多么富有活力与创造力。

孟加拉乡村银行也同样面临挑战，第一，他为了维护小组中心的制度，前期要派大量人员去维护这种小组中心制度。这就造成他的经营成本非常高，人员成本占整个成本60%以上，难以复制，因为是非盈利的模式，银行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更好的为他的客户服务。

他的这些小组中心模式，难以让比较优秀的个人获得进一步升级发展的机会，小组中心模式大家是平起平坐，每个人贷款都是一样的。每个人想从个体户想升级为小企业的时候，就很难从孟加拉乡村银行获得服务，这是孟加拉乡村银行成功的商业模式遇到的垢病和障碍。

怎么有效的解决乡村银行面临这样的问题？这就跟咱们今天大会的主题有关，要进一步通过新的金融创新，或者是革命性的创新，解决以前传统金融无法解决的问题。这就是信息时代的铺会金融。

如果通过大数据、云计算、P2P技术，债券网上交易平台，是否可以通过这样的技术，有效的帮助尤努斯解决他面临的问题？这是咱们可以进行探讨的。我今天在这里跟大家做一个分享，大家现在都在谈互联网精神，或者互联网思维，实际上核心就是公开、参与和分享。

在这样一个话题下，我设想如果尤努斯和马云合作是怎样的结果？尤努斯手上掌握着800万农村客户，有一家银行，有一家移动通讯公司，还就实体经济里面的服装厂、球鞋厂。马云先生，手里有支付宝、淘宝网等工具，尤努斯代表传统线下经济，阿里巴巴代表的是互联网时代的经济，如果他们两家合作，首先可以成为一个阿里格莱珉银行，通过跟阿里合作，可以把这家银行成为一个放贷的主体，合理合法的存款和放款的主体，通过淘宝和服装、鞋帽实体产业的结合，可以让这些农户在格莱珉淘宝店上做电子商务销售，同时通过移动通讯公司，可以开发手机钱包，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可以有更多的想象空间了，P2P等等，都可以做组合。这里面的想象是无穷的，而且如果这样一种合作，不仅是覆盖了金融，而且把实体经济和电子商务全覆盖。这只能说是我的一种建议或者说一种想象，能不能最终实现，还得看以前传统的金融机构和创新性金融机构是不是能有效的和互联网机构合作和握手，这是我可以给大家分享的思考。

另外也是一个非常新的模式，就是如果尤努斯遇见KIVA。KIVA是美国一家P2P的平台，这家P2P的平台也非常另类，他跟尤努斯一样，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发展中国家小额信贷机构的客户获得融资。他在美国搭建一个平台，通过像尤努斯这样的乡村银行合作，把他们贫困客户的债券放在KIVA平台上，他的出资人都是美国和欧洲的一些富人，通过小额的理财或者投资，去资助发展中国家贫困人口的信贷需求，而且平台上的出资人是不要利息的，只是义务自愿给平台捐1%的管理费。到今天他已经有2千万的信贷余额，给发展中国家大概100万的客户提供了服务。KIVA也是现在非常成功的一个P2P的平台，虽然是非盈利的。

我又做了一个幻想，如果尤努斯乡村银行体系和KIVA合作？将会是什么样的图景？格莱珉的客户可以把格莱珉乡村银行变成网络银行，同时KIVA可以把它的出资人联合起来，跟格莱珉合作，搞一个格莱珉P2P的平台，一个是我们银行，一个是P2P平台。如果再通过格莱珉手机，就是移动通讯公司的移动支付业务，就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P2P业务，可以让美国的这些出资人，直接给孟加拉乡村银行的客户提供P2P的直接债权融资，可以有效的帮助尤努斯解决他刚才面临的那些挑战。而且最关键的带有更加颠覆性的制度设计，就是这两个平台，互联网银行和P2P平台，都可以成为众有的机构。所谓众有，就是大众所有。昨天有一位老师讲到，互联网未来众筹、众产，如果下一步在互联网时代，能够产生一种新型所有制的结构，就是由公众通过P2P形式还是众筹的形式，形成公众所有的机构，为所有参与交易的公众提供服务，而不是为了赚钱，这样的一种制度创新，将更加是颠覆性的。

在这个基础上，还可以做进一步的畅想，KIVA跟尤努斯合作的升级版。升级版两端不再是个人，而是个人组成的各种合作经济组织，包括合作银行和储蓄互助社。在这里我想提醒大家关注一件事情，就是在中国金融市场，至今为止，还缺少一个重要的支柱，就是民间的合作经济组织，如果要到欧美、到东亚、日本、韩国、台湾包括香港，存在着大量的合作经济组织，国际上有一个庞大的经济体系，是战后发展起来的，在中国这是一个空缺。

左边的照片是我去香港考察拜访香港警察总署的储蓄互助协会，每一个警察局有一个储蓄互助社，警员集资成立互助基金，在警员内部形成资金周转，在警察局资金互助社基础上，形成香港警察总署的储蓄互助协会，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警员解决日常生活贷款难的问题，实际上是互助式的金融机构。去年香港警察总署储蓄互助协会总的资产规模达到29亿港币，这是中国未来将进一步获得巨大发展空间的一种新的金融业态。

未来通过组织起来的个人，再通过互联网金融进行交易，将进一步的降低风险和成本。因此，未来的P2P，将升级为C2C。C就是合作社。现在说信息时代，互联网金融创新，大家谈得比较多的可能是要用大数据做分析，要有云的支付清算系统。像P2P、众筹这样的平台，再就是移动互联网的支付，这是大家说得比较多的，但是如果只有这些飘在天上的云，还是解决不了现实经济的问题，现实经济的发展需要接地气，需要服务人的需求。还应该有另外一组创新进行配合：小数据的个人征信；大数据更多是行业分析、趋势分析，很难关注每一个人的征信情况或者生活方式；小数据可以关注具体每一个人的信息，再就是社交网络，也就是我说的社会组织结构，可以把香港警察总署的储蓄互助社搬到网上。再就是物联网，还有全球地理信息系统，这是接地气的，是和每一个人相结合的互联网技术。这两套技术如果相互结合，通过C2C，就是合作社到合作社的交易平台，金融服务的边界将会有更大的开拓。

这是我能够想象到的未来普惠金融的画卷。新年马上到了，祝大家马年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