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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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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读杜甫绝句:两个黄鹂呜翠柳

(2011-04-13 21:17:10)
标签:

杜甫

绝句

顾随

细读

杂谈

分类: 文本细读

两个黄鹂呜翠柳,

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杜甫这首绝句,因其清新明丽,千百年,为中国人所喜爱。表面上看,这首诗是一幅画,色彩鲜艳而一目了然。其实,并不是这么简单。

很多读者喜欢这首七绝,但从古人到现代学者,都提出异议。因为他们认为:杜甫是擅长写律诗,但他用写律诗的对仗来写绝句,就是两两相对,好像是律诗的第二联和第三联,所以,讥为“半律”。

从古至今,皆有一些研究者认为:唐绝句的佳作,多数是前面两句写景,后面两句转为议论或抒情。如王维《渭城曲》:清晨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前面两句写景,后面两句是抒情。再如王之涣《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昌龄《出塞》等等。

绝句结构是起、承、转、合。第三句是“转”,从写景转为议论或抒情,这样才有变化,由平面的画面,变成立体的境界。而杜甫的这首绝句,四句都是写景,不能算为上乘之作。这似乎已成定论。

但是顾随先生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这首诗,“真是高尚伟大。”首两句,“清洁,由清洁即可得高尚。”后两句,“诗中有人,虽未明写,曰窗、曰门,岂非人在其中矣?后两句代表心扉(heart s door)在心扉关闭时,不容纳,或不发现高尚的情趣,伟大的力量。诗人将心扉打开,可自大自然中得到高尚伟大的情趣和力量。‘窗含’、‘门泊’,则其心扉开矣。窗虽小,而含西岭千秋雪;船泊门前,常人看船皆是蠢然无灵性之一物,老杜则看船成一有人性之物,船中人即船主脑,由西蜀到东吴,由东吴到西蜀。‘窗含’一句是高尚的情趣,‘门泊’一句是伟大的力量。后人皆以写实视此诗,实为象征,且为老杜人格表现。”

从“窗含”、“门泊”中看到诗人将心扉打开,从大自然中得到高尚的情趣和伟大的力量,只有顾随先生的慧眼,才能洞察。把这首貌似写实的诗,视为杜甫人格的象征,也是顾随先生的独具只眼。经他这么一解读,我们就明白,“窗含”、“门泊”,其实就是情景交融,已经有深层的变化。“千秋雪”,是时间;“万里船”是空间,这是时空结构的大拓展,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只是我们俗眼看不出,以为四句都是写景。

经顾随先生的细读,这首诗就是唐诗绝句中的上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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