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早上刷牙的时候,笑笑拿着牙刷若有所思,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对我说:“妈妈,有一天,你死了,我就到外婆家去睡觉,周六爸爸回来了带我睡觉。”我目瞪口呆,“这个,”半晌,我问:“我什么时候死啊?”笑笑白我一眼:“你不是说要给气死了?!”
没想到,我的一句口头禅带个笑笑这么大的思想包袱,我安慰笑笑:“妈妈说这句话只是一种语气,表示我很生气,并不是我真的要死了。”他却牛头不对马嘴:“妈妈,你老了,还是我的妈妈。”
随后的几天,他一直念叨:“外公外婆已经老了,爷爷奶奶也老了。”“人老了就要上天堂。”之类的话。
周六,爸爸回家,一家三口躺在床上聊天,笑笑说:“外公外婆老了,他们要上天堂的,爸爸妈妈老了也要上天堂,上了天堂,笑笑就看不到你们了,我会想你们的……”说着说着,竟然眼眶红了,还用手去抹眼泪。
我连忙提示:“你会老吗?老了到哪儿去呢?”
他好似恍然大悟:“我老了也去天堂,就可以见到你们了。”说罢开心起来,拉着爸爸做游戏。

又过了几天,笑笑突然对我说:“妈妈,有些人老了就死了,有些人老了去天堂。”
我问:“死了去哪里呢?”
笑笑手指指地:“死了就去地下。”
我又问:“天堂在哪儿?”
笑笑手指指天:“天堂在天上。有两个天堂呢!一个是妈妈的天堂,一个是孙悟空的天堂。”
我问他:“两个天堂有区别吗?”
笑笑答:“孙悟空的天堂有神仙有妖怪。”
“那,妈妈的天堂呢?”
“有好吃的,好玩的。”
“有冰激凌,巧克力吗?”我想气氛活跃一点儿……
“没有,天堂是古代,没有机器的……”

如果可以我真愿意我的宝贝永远不要有死亡的阴影,可以活到地老天荒,这注定是一个痴想,我只好面对现实。
如何与孩子说“死亡”——这个我自己都不愿面对的话题?512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我给他读了青蛙弗洛格的故事(《鸟儿在歌唱:学会珍爱生命》),他问我那只鸟儿怎么了,我说它死了,笑笑却说它睡着了——那时,三岁的他一定还不明白死亡的含义。
后来又陆续给他看了一些书:《长大做个好爷爷》、《外公》、《獾的礼物》……我想是这些书,日积月累让他有所触动,观察到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日趋衰老的现实,开始思索生命的意义。
清明节,照例要带孩子去扫墓,笑笑问:“太爷爷太奶奶住在这里面吗?他们怎么不出来?”我无法解释——如果说已经死了,再也见不到了,太残忍。如果说到天堂去了,那这儿是什么?——我只对他说:“太爷爷太奶奶要到晚上才出来呢!——其实我才是那只鸵鸟。
这时,绘本《祝你生日快乐》告诉笑笑:“小朋友死了都会变成小天使……”
我仍旧企盼书可以给予孩子希望,让他觉得生命的终止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如绘本《风到哪里去了》,自始至终没有说到死亡,却是一次美丽的对万物循环链的礼赞。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堪破的能有多少?我希望笑笑在“天堂与死亡”的冥想中,体会到的不是绝望,而是生命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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