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跟不上我了

去年冬天，妈妈老胃病又犯了，腹胀、便秘，不思饮食，十分痛苦。因为工作原因，我只能在电话上叮嘱父亲如何护理母亲，让他每晚用暖水袋给母亲暖胃，给母亲做易于消化的饭食。父亲还给母亲推拿腹部等土方法，都收效甚微。

母亲年轻时也经常这样，但是吃点药挨几天也就没事了。可是，这次持续时间之长前所未有。想到母亲年近七旬，担心贻误病情，于是我再三劝说，一辈子没进过医院的母亲终于答应跟我到市里的大医院进行检查。

那天早晨，天上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地上已经铺上一层洁白的积雪。好在小区离医院不远，母亲执意步行。小区的出口有一道斜坡，尚且年轻的我十分顺利地走了下去，于是便回身去牵扶母亲的手，以防滑倒。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牵着我的手串亲下地，自己的小手总是无限依赖又无比信任地放进母亲大而温暖的手里，心里充盈着无法言说的轻松与快乐。一路走来，母亲的手让幼小的我们不至于掉队跌太多的跤，让我们走得更踏实更平稳。如今，我已记不得何时挣脱了妈妈的手，多少年，我已不曾亲昵地再牵母亲的手了。

出乎我意料，病弱中的母亲竟扬了扬手，没有去接我的手，意思是她自己能行。就这样，我在前面走，母亲在后面跟。我放慢步伐缩小步幅，可是一回头，我和母亲之间还是拉开了很大一块距离，只见瘦弱的母亲小心翼翼走在雪里，步履有些蹒跚。母亲已经跟不上我了，刹那间，我伤感而真切的感受到了时间的残酷母亲的衰老。那时的母亲是多么的健壮呀，干起活来生龙活虎，庄稼地里的活计耕种管理打轧收藏，样样在行。我淘气调皮，母亲几步便能撵上我，给我以小小的惩戒，除草割麦将我远远的抛在身后，令我望尘莫及。母亲永远不会老去庇护我们的生活，对此我曾经深信不疑。这时，我才若有所悟，其实母亲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样强壮，她的坚强与坚持源于对子女那满腔的爱和责任，支撑着她总是昂着头去直面生活的磨难。

年老的母亲跟不上我了，尽管我把步子放得慢些再慢些。走走停停的等候中，对于母爱和生命有了更深的认识。也许若干年后，我们又会跟不上母亲，让母亲再来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