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是件痛苦的事，特别是它明明没有松动，还得要硬生生的骨肉分离，连根拔起。

那颗蛀牙由于没有引起我的重视，开始频频向我发难，触之便给以钻心的疼，继而发展到疼痛无时不在，化脓出血，不让人安生。无奈，只得向医生求助。医生戴一大口罩，只留两只幽深难测的眼睛，冷静又冷峻，用尖利的钩子审查那颗坏掉的牙齿，一霎时我便领教了什么叫钻心的疼。也顾不得颜面，躲避那钩子，孩童般直叫疼。“你这牙保不住了，得拿掉”。医生的宣判无可质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才这个年纪，便有好几颗牙“作了古”。可这由得你吗？不受这小痛小罪，就会有更大的痛和罪。

于是乖乖地躺上治疗椅。

    一颗牙，它此时还结结实实长在牙床里。虽然打了麻醉，最初可以消减些许的痛，但到后来，麻醉剂根本帮不了你，你必须无条件的接受生生之痛。这时，医生的手不能抖，眼神一定要够冷，下手一定要够准、够狠，甚至要透着残忍。这是一场双边的考验。

恐慌、疼痛就如一只老鼠，噬咬着尚还醒着的神经，无法言状的疼痛一波波袭来。此时此刻，脑海里闪过的是渣滓洞里英雄，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虽痛入骨髓，却牙关咬碎，毫不动摇。而我却因为要拔掉一颗小小的牙齿，至于双手紧绞，汗湿手心，缩成一团，嘴里不争气地咝咝又哈哈，颜面尽扫。医生的最后一击，让我仿佛听到了牙齿被从血肉中分离的声响，窸窸窣窣，却刻骨铭心。

那颗折磨我很久的家伙终于解决掉了，被医生当作战利品丢在托盘里，血淋淋地呈给我看，熟悉又陌生，触目惊心地。

    有时候，人必须得承受一些苦痛。这是人生的必修课。正如有人戏谑：不给你点颜色，你就不知道什么叫人生。细想，此言却是有道理的，比如这牙齿的坏掉与拔除，也是一件好事，从此让我知道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逞口腹之欲，不能懒，得保护牙齿了，还不晚。凡事有所节制，才不会掉进欲望的罗网，经历了挫折，才能学会珍惜，走向成熟和坚强，经历了痛，才有资格有能力去感受更多的快乐和幸福。

（本文发沧州晚报2010.12.1，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