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花开不记年——痴绝女子袁机的一生
(2010-03-15 12:2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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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机爱情认命痴绝只记花开不记年文化 |
随园杂诗
草色青青忽自怜,
浮生如梦亦如烟。
乌啼月落知多少,
只记花开不记年。
自古才女好像就没什么完美的爱情,因而有了流传千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无才便有福”说法。貌美的,不是沾上红颜祸水之乱便是红颜薄命之祸。诚如李清照与赵明诚那般相互恩爱,却落得个半生守寡;唐琬与陆游,青梅竹马,却被婆婆生生拆散;像朱淑真遇人不淑,可谓不幸。与她们相比,写下“只记花开不记年”这样痴绝诗句的貌美女子,她的爱情真是不幸中的不幸。她就是“袁氏三姐妹”之一的袁机,随园主人袁枚的妹妹。
1720年,袁机出生在钱塘一个读书人的家庭。父亲是一位幕僚。母亲章夫人是知识女性,闲暇爱读唐诗,但大部分时间忙于家务,做针线补贴家用。哥哥袁枚比她大四岁,家里人很是疼爱这个漂亮聪慧的小丫头。家境虽不富裕,还是请老师教他们读书。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她和哥哥一起听老师讲课,学到很多知识,练习写诗填词。三姐妹中,她生得肤白,高挑身材,端庄秀丽,是才貌双全的姑娘。“端丽为女兄弟冠,幼好读书”。在与兄弟姐妹读书游玩中,袁机度过了她春花浪漫、明媚的少女时代。与哥哥捉蟋蟀,梳双髻,披单缣,与哥哥琅琅诵读《缁衣》;曾经少女情怀,掎裳悲恸送哥远行,哥衣锦还乡时,欣喜地东厢扶案而出。
与那个时代很多女孩一样,4岁时候,小袁机的脖子上多了个金锁,与如皋高家订了亲。或许在情窦初开的年华,在梦中憧憬过将来的婚姻生活,和丈夫琴瑟和鸣,生儿育女,像母亲那般,过着恬淡适意的生活。金锁虽然是戴在脖子上,却锁住了她小小的心,她的姻缘,犹如月老的红线,上天给她安排好了。
高家的儿子叫绎祖,长相实在不敢恭维,个头矮小,二等残废。弓着个背,犹如罗锅,喜欢斜眼看人。这也罢了吧,毕竟不能人人似潘安。可这小子脾气还坏透了,性情暴躁狠毒,不走正道,吃喝嫖赌抽无毒俱全。高父是个情意之人,感到养了这样的逆子,很是愧对袁家。于是谎称孩子有治不好的病,商量退亲。袁机父母也表示同意,毕竟不忍青春的女儿受苦呀。可袁机或许是《烈女传》这类的书读得太多了,像是中了邪般认定女子只能从一而终,当众表示:夫婿有“疾,我字(侍)之;死,我守之”。拿着金锁啼哭,不吃饭。高父看在眼里,悔在心里,只好说出儿子不成材的实情,希望袁机不要往苦海里跳,但这丫头倔得很,闻如不闻,认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坚持初衷,绝不退婚。长辈们没了辙,只希望绎祖能变好,好好待袁机。
25岁那年,端庄秀丽、才貌双全的袁机,如愿嫁到了高家。婚后,她孝敬公婆,深得公婆喜爱。不久,袁机有了身孕。公婆特别高兴。袁机心想,有了孩子,或许丈夫能对她好些。然而老天总是捉弄人,一年后,袁机生了个哑女,唤名阿印。丈夫变得更加残暴,对她极尽虐待,用棍打她,拿火灼她,拳脚相加。不愿见她写诗词,并烧毁她的诗稿;拿她的嫁奁去做赌资。多少次,她想到过死,一了百了。然而公婆尚在,女儿还需要人照顾。她都忍了,虽然过着“死还怜弱女,生已作陈人,自伤明镜里,日日泪痕新”的悲凄生活。一次高绎祖输光赌本,竟将她作抵押,卖给娼门。幸好袁机聪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向父亲求助。袁父老泪纵横地把女儿和阿印带回了杭州老家。那年她刚刚29岁,结婚也不过四年,正玫瑰的岁月,却已凋零。
婚姻虽然在形式上离异了,她的身子走出了高家,心却没有完全离开。她惦记婆母,有时托人给婆婆带去食品衣物,还写了《寄姑》表示感念的心情:“欲寄姑恩曲,盈盈一水长。江流到门口,中有泪双行”。对于丈夫,她多少还是有些恨意的,在《感怀》中她写:“回首夕阳芳草路,那堪重忆恨悠悠”;但心里却依旧是把他当作丈夫看待的,所谓“
她死后,哥哥袁枚写下了名篇《祭妹文》,文中感叹说:“使汝不识《诗》、《书》,或未必艰贞若是”。她的堂弟袁树也写诗感叹:“少守三从太认真,读书误尽一生春”。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她无福的一生归结于有才,若她无知无识,纵然平凡,也会有幸福吧。
佛陀曾说:“情感是由过去的缘分与今世的怜爱所产生,宛如莲花是有水和泥土这两样东西所孕育。”过去的缘分是水,今世的怜爱是土,然后开出情感的莲花。只是,上天给了她水,却忘记了她还需要土,这或许就是命,她认定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