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在小学教授自然课时,有个基本的知识点是让孩子们背熟二十四节气。因为她是我妈,当她教我的时候我没理由的就是不背,给她气的要命。现在她偶尔还背一下,因为我始终没背下来,也不知道她现在背出的对不对,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没背过。
我特别喜欢某几个节气,有时是喜欢那两个字,有时是喜欢这个节气带来的气候,有时没有理由。
今天是惊蛰,不是我喜欢的。因为姥姥给我解释这个节气的时候说“惊蛰一过,山里冬眠的蛇蛇虫虫就都醒了”,于是夜里睡不安生了,感觉到处都是睡醒的蛇蛇虫虫。
我喜欢清明,原因是妈妈规定清明就可以脱棉裤了,能够摆脱厚重臃肿的冬衣想想就很快乐。还有,小二总是在清明前后过生日,是全家第一个过生日的。
清明扫墓最有人情味,不用烧纸,培上几锹土,破开泥土的香气混在微有暖意的空气里,让人心情都变得温润,这个时候会只想起那些与故去亲人的欢乐时光,即使悲伤也是淡淡的。
幼时清明这天我和小二会比赛撞鸡蛋,没破的赢,只一局,若想翻盘只能等到端午。小二极少赢,因为我使诈,总是拿鸡蛋小的一头快速出击去撞她,所以举着鸡蛋等在那里的小二总是输。
我喜欢谷雨。喜欢这两个字,更喜欢谷雨过后的天气。
灰色的砖房,破旧却精致的瓦当,窗前的空地上我和姥姥养过一株荷包花。每年它都在谷雨时发芽,破土以后长的很快,旺盛的像夏季提前到来一样。
鲜活的植物会改变人的惯常所见,某一次进院子突然发现姥姥的房子变旧了,其实这房子和人一样在慢慢变老,身在其中不会感觉到,被突然长起的鲜花映衬自然明显了。道理心里都知道,可还是为此没来由的忧伤。姥姥在花前松土,她老的可以用娇小来形容,瘦瘦的蹲在那里像个孩子。我在她旁边一起松着花土,感觉自己比她大许多。
小时,担心姥姥会死去,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把手放到她鼻子下试探她的呼吸,要么就轻轻的把手贴在她后背上,慢慢感觉她身体轻轻的起伏。直到感觉到了才能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可那一刻,望着瘦小的她,我怎样都不能安心了,衰老就这样冷酷的出现在眼前。在一个充满生机的节气里,这样的发现真是伤心,这是我与她渡过的最后一个谷雨。
节气循环着,生命变幻着。清明也好谷雨也罢,也许一种节气有一种坚守,时间不过是借着节气放任的冷眼旁观着生活,只要面对时间,什么都显得不堪一击。二十四节气,说到底还是时间流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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