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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女严蕊——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2016-06-26 16:43:21)
标签:

严蕊

朱熹

历史

杂谈

分类: 读史感悟

侠女严蕊——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严蕊

 

       大概在2004年末,TVB宫斗剧《金枝欲孽》爆红一时,其跌宕起伏、悬疑重生的剧情,华美炫目、唯美新颖的服饰,对于内地观众非常有吸引力。当时,我还在念大学,正处于无电视无网络的尴尬境况,只能隔两天跑一趟网吧一睹更新的剧集,折折腾腾了好些时日,总算是费心费力地看完了。戏已落幕,我们却意犹未尽。那好长一段时日,我们茶余饭后聊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剧中的各位金枝,感概议论她们的身世、秉性、爱情,悲悯她们狠毒背后的身不由己,渐渐发觉哪怕看似卑恶的女人也尽可原谅……直到近几年宫斗剧大热,才知道当年追捧的这部经典清装戏算是宫斗剧的始祖,对后来的《大清后宫》、《宫心计》、《美人心计》、《万凰之王》、《甄嬛传》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十几年过去了,而今的我对片中剧情早已淡忘,只记得大结局的一幕:待到玉莹与孙白杨双双殉情,孔武携安茜与尔醇远离皇宫之后,困守于红墙黄瓦之中的如妃登高望远,黄昏晚景中,眼见宫花凋零、劳燕分飞,想到以往的宫闱寂寞与余生的凄凉无望,邓萃雯扮演的如妃愁眉微蹙,随口吟道: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要走,庆幸在你心中有爱。要留,只怪我心中仍然有恨。因此,就只有靠你,完成我们海阔天空的心愿。珍重……头四句诗平白如话、清简直白,配合着哀怨的哼唱曲子,一下子就触动了我的心弦,至今难忘。

       那年,我去图书馆翻查《唐宋词鉴赏辞典》,不经意发现,如妃咏叹的词句改编自宋词《卜算子·不是爱风尘》,原词头四句本是: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作者名叫严蕊,是南宋一位才貌双全的名妓。

      原词果然更加风流婉伤、哀怨难离。读完,我的心头像是飘下了一片片雪花,微微地凉,暖暖地融化……

       严蕊,原姓周,字幼芳。因出身卑微,沦为台州营妓,改严蕊艺名。她习得乐礼诗书,擅长琴弈歌舞、丝竹书画,加上容貌清丽脱俗、气质若兰,在当地名噪一时。据记载,她间作诗词,有新语,通古今,广博众人之所长,可惜留存至今的只有三首。

       中国古代的营妓制度始于汉,历六朝、唐、宋而不衰。士兵征战,清苦艰难,又常与死为伍,生活难免单调压抑,于是便需要营妓的歌舞予以慰藉疗伤。唐朝诗人高适有两句诗: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其中的美人,应该指的就是营妓。官府有酒,也可召营妓应承,而她们只能站着唱歌或献酒,不许私侍寝席,宋代法律对此有严格的规定。

       凭借绝佳的色艺,严蕊颇受台州地方长官唐与正的赏识。每逢宴饮宾客,唐与正必召严蕊侍酒。一天,红白桃花绽放正盛、双色相杂艳素相宜,此自然盛景世间少有,唐与正置酒赏玩,雅兴正酣。饮酒中间,他以红白桃花为题,命严蕊当场赋词一首。严蕊应声便成一阙《如梦令》: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全诗不曾出现“桃花”二字,只是引用陶渊明文章《桃花源记》中的地名,含蓄地点明此物乃桃源之花。整首词清巧流丽、娇俏可人,夹杂几分活泼俏皮,唐与正击掌叫好、大加赞赏。

       一年七夕,唐府又开宴。唐与正邀请朋友谢元卿把盏言欢,这位谢元卿向来仰慕严蕊,他见严谈谐歌唱,件件动人,心中甚喜。众人歌舞酒宴流连处,大觥连饮,兴致高涨时,谢元卿请严蕊以七夕为题,以他的姓氏为韵,赋词一首,他同时饮满三大瓯。酒方行,严蕊已经完成了这首《鹊桥仙》:
  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词作既切合了牛郎织女的典故,又颇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洒脱新意,显示了严蕊非凡的才情与机智。谢元卿看了,为之心醉,暗自钦佩。

    原本,日子这样平淡无奇、不痛不痒地过着,也算是不坏。可偏偏命运不愿这位风尘女子没入尘埃,泯然众人。随后,发生了一场惊动朝野的公案,让世人亲见了这位严蕊在世如莲、不污不垢的一面。话说,这位对严蕊有着知遇之恩的唐与正归属永康学派,与当时的理学大师朱熹是政敌,他曾公开讥讽道学家是一班害了风痹病、不知痛痒的人,君父大仇全然不理,只知扬眉袖手,高谈性命,然而又不知性命是何物。因为政见差异,朱唐二人关系紧张。加上唐与正在台州打击豪强奸恶时,得罪了台州副任通判高炳如。后来,朱熹官拜浙东提举,巡行至台州时,高炳如向朱熹诬告唐与正与严蕊有染。

      朱熹本就痛恨宋朝的营妓制度,加之一向与唐与正关系恶劣,听闻此事后,立即命唐与正交出州印;同时发签捕人,传拿严蕊,严加逼供。严蕊受尽拷打谩骂,却宁死不肯诬陷唐与正。宋人笔记《齐东野语》记载,狱吏诱供时,严蕊义正言辞地驳斥:“身为贱妓,纵合与太守有滥,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我不过一介贱妓,纵然与太守有染,也罪不至死。只是是非曲直岂可任意扭曲而诬陷士大夫,此事宁死不为。

      飞扬颇恨人情薄,寥落终怜吾道孤。想那傲骨仙姿的女儿身在经历怎样的身体与精神双倍折磨后,仍然如男儿郎一般的铁骨铮铮、不屈不卑。是正义与真理,支撑着她娇柔的躯体,爆发出犹如铁汉的坚强。宁可死,也决不诬陷士大夫。对有信仰的人而言,死是永生之门。

      朱熹作为当时的大家,卷入这样的争端,难免会被朝野议论,直至惊动了宋孝宗。孝宗认为这不过是“秀才争闲气”,于是调离了当事人朱熹,委派岳飞后人岳霖审理此案。岳霖见到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严蕊,怜其病瘁,命她作词自陈。严蕊略不构思,当场吟出了这首《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词作一开始就为自己提出了义正言辞的抗辩:万事不由人做主,一生都是命安排。并非我喜欢风尘生涯,实在是身不由己、半生被误。句中斩钉截铁的“不是”和看似委婉的“似”,既表现出了她的悲愤,又展示了她的无奈和委屈。东君,原指司春之神,这里借指主审官员,有求新长官做主的意味。下阙头两句彰显了她对往日浮华漂泊生活的厌弃;最后两句表达了她对理想生活的向往:愿做一位朴实无华的农家女子,随风而行,逐风而居,在山花烂漫时采花插头,即便贫寒无依、籍籍无名,却能逍遥自适,享受温热家常,素心静雅,淡看浮华。

      这是一首发自内心深处的天籁之作,陈述过去,承接未来。即便生而不幸,惨遭诬陷,却依然满溢对未来饱含憧憬的希望。岳霖既然命她作词自陈,分明带有赞赏、同情、准备释放的意思,于是冰雪聪明的严蕊以手写心,将这一首词婉意切的作品呈上。据说,当岳霖看到这首词后,甚为感动,即日判严蕊落籍从良。

      在绝望的另一端,往往就是生活开始的地方。那日被释放,严蕊离开牢笼,抬望眼,天依旧清亮,风仍然分明,心底该是有怎样的一番激流暗涌。纵然身体受损、浑身痛遍,好在一切厄运都已过去,她也算因祸得福,彻底脱离了营妓的生涯,过上了期许已久的生活。从此,冷暖自知,干净如始。

      明末,凌濛初将严蕊的经历稍加修改写入《二刻拍案惊奇》,并盛赞她为侠女。从此这位侠女便在民间美名远播。

       水的清澈,并非因为它不含杂质,而是在于懂得沉淀。心的通透不是因为没有杂念,而是在于明白取舍。有时,人生历经几十年,最精彩的瞬间,不过那一次信念明晰、咬紧牙关的取舍。

      生命中总有一刻,时间会追上我们,然而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凭借一种超拔的气魄、胆识、胸襟、风度,在时间中永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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