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吹来用衣服裹着从空中掉下来的那条白狗,拼命的往公交车站跑去,他上车了,车子朝他住的那破民房的方向开去,坐在位置上他揭开衣服包裹着的狗,那条狗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恨不得马上能见到兽医牛二刀。
车子一颠一跛的在路上行走,纽吹来的心上下起伏不定,他又想起了跟他一起三年的女人,女人叫翠雅,来这城市三年了,头一年,翠雅每天都在家买菜做饭,可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永远在家做饭的人,她毕竟曾经考了一个专科,虽然没有读完,她她也有自己的梦想,她想到在老家服装店卖服装的时候那句广告词“女人要发威,不走寻常路”,所以她发威了,在父母的强烈反对下,她不顾一切来到了这城市,她不知道跟着纽吹来将来到底是在火坑生活还是在温馨的房子里唱歌,但她想,她一定要利用自己略有的才华,去展示自己在社会上的价值,翠雅出生在县城,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瓜子脸,鼻梁高挑,眼睛柔柔的,清澈里略带几许忧伤,她微笑的时候就像蜻蜓点水荡漾着无尽的温柔,女人一旦有两个地方迷人,她就一定自信,一是会说话的眼睛,而是充满自信的微笑,这一点翠雅都做到了。由于翠雅懂些电脑技术,纽吹来就将翠雅带到了工地介绍给了老板,让老板帮忙找一份工作。老板也是农村打拼出来的,他仗义疏财,一口答应让翠雅做工地上的统计员,凡是有人送材料来,让翠雅清点并做报表给老板。
一个供应商老总叫焦太漾,他经常到工地查看情况,开了一辆丰田凯美瑞,开始的时候,他的眼总是斜斜的看翠雅,时间长了,他就走近翠雅身边,用语言挑逗,说:
“妹,皮肤挺白,身材挺丰满的啊”
翠雅听了浑身不舒服,没怎么搭理他,有一次,焦太漾趁周围没人,他让翠雅清点完材料后,翠雅刚一转身,他伸手过去就朝翠雅的屁股上摸了一把。翠雅回过头骂了一句:
“畜生,你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这一幕正好被在高楼上绑脚手架的纽吹来看见了,纽吹来心里挺不是滋味,他松开自己手里的活,用无奈的眼神朝天边看了一眼,眼神充满了仇恨。
天地下的色狼都一样,得寸进尺是他们的本性,软弱的女人没有抵抗力都会被他们给软化,那个焦太漾一天指了指高层上的脚手架,说:
“你已经干统计了,你男人还是个民工,没什么出息的,你不如跟我好,我会真心对你!”,于是他又伸手过来准备摸翠雅,这次他伸的位置有点邪,伸到了翠雅的胸部。翠雅一看,大怒,她扭头捡起一块砖,‘哐当’一下,照着焦太漾的脑门就是一砖,骂道:
“姑奶奶我忍你九次了,这第十次我忍无可忍!”。焦太漾被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劈得满脸是血,他大骂:
“贱人,真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收拾你!”
纽吹来的老板从办公室出来,赶紧赔不是,纽吹来也从楼上工地上下来了,他没说话,只是将翠雅的手抓得紧紧的,他相信他的老板,让老板处置。老板走上前跟焦太漾说:
“人家都是有男朋友的了,你自己还惹什么草?农村出来不容易,你他妈再啰嗦老子不进你的材料了!”
焦太漾自认倒霉,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没挨刀,挨了一砖头,算便宜他了。
纽吹来坐在颠簸的公交车上想着想着,
他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毕竟他的女朋友翠雅曾经为了坚守这份真挚的爱情,他曾经感动过。
窗外的夕阳已经落在这座城市的最西边,暗红的晚霞普洒在各个高楼之间,高楼的轮廓忽明忽暗,公交车上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女的指着晚霞对男的说:
“浪漫的都市,浪漫的人生”
纽吹来又掀开衣服看了看抱在自己腿上的小白狗,他紧张极了,他用手去摸了摸小狗的肚皮,热乎乎的,摸肚皮的时候,纽吹来朝后腿那里摸了摸,心想:哟,狗日的,还跟自己一个性别,公的。
他希望这狗东西不要死,他已经准备跳楼的一瞬间,善良的心陡然间被这狗狗坚强的求生欲望所打动,他想,狗在死前都要蹬几下腿想活着,何况我一个活生生的男子汉?
他好不容易到了住的地方,朝他住的地方向前走了500米,他找到了兽医牛二刀,姓牛的又喝酒醉了,他整天醉生梦死的,上次就是因为他喝醉了,给隔壁的王大娘看几只得了瘟疫的母鸡,王大娘平时都指望这些鸡下蛋来卖,她真担心鸡会死,于是找了牛二刀,牛二刀喝多了,抓住母鸡一只一只的看,他歪歪倒倒地从屋里拿出锋利的刀,在母鸡肚子上割了两刀,每只母鸡都没有逃过一劫,把王大娘看得直跳。牛二刀醉醺醺地用针线将母鸡伤口缝了起来。
从那天开始,那些鸡就再也没有得什么瘟疫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那些母鸡也再也没有下蛋,王大娘找牛二刀赔了些钱,这事才平息,‘牛二刀’的名字就是从这地方来的,大家具体不知道他叫牛什么,平时叫惯了牛二刀。
纽吹来看到牛二刀后,把手里的狗放在了地上,希望醉生梦死的他能拯救这只狗,牛二刀一个踉跄超纽吹来扑来,‘哇’的一口,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在了纽吹来身上,他吐完,朝地上看了看,淡淡地说:
“呀,死狗!捡回去熬了”
纽吹来说:“牛哥,麻烦你救救它,好像还有一口气”
牛二刀眼睛一睁一闭,半信半疑朝纽吹来看了看,说:
“抱回我屋里”
纽吹来抱起小白狗,朝牛二刀的出租屋走去,出租房也是很简陋,在房门上,横着写了几个大字:农村兽医牛二刀。
牛二刀让纽吹来将狗放在一张木桌子上,他歪歪倒倒从床下的工具箱里,先抽出一把剪刀,将狗狗耳朵的毛剪干净了,然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嗤嗤’的几刀将狗狗耳朵处割了割,动作很熟练,但纽吹来想到的却是隔壁王大娘家母鸡所遭受的命运,他想:算了,赌一把,死活就在此刻!
牛二刀将狗耳朵缝针好后,放了些白色的粉末在狗耳朵上,然后递了一包药给纽吹来,说:每天拌稀饭给狗吃,不能让它吃别的东西。。。。。
纽吹来守住狗狗看了一夜,那夜,他没有推开窗,他觉得窗外的月色没有此刻狗的命重要,要不是狗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他已经爬上那30层楼的高楼跳下,结束自己的生命了。他觉得人生就像打麻将,自己损失‘几万’没事,虽然自己此刻一无所有,就像麻将里的‘白板’,但是人生总归会有轮回,风水轮流转,自己迟早会遇到‘发财’。
想着想着,天已经亮了,他正要起身去煮面条吃,忽然发现有个东西在裤脚下动,他吓了一跳,骂道:该死的老鼠,每天来偷吃,连老子的裤子也要开始咬了。。。正想抬脚踢,忽然发现脚下是那只小白狗,白狗伸舌头舔自己的裤脚。
纽吹来大喜,他将狗举起来,超过自己的头顶,那只狗狗伸出长长的舌头直瞪瞪的看着他,一串口水顺着狗狗的嘴巴滴了下来,正好滴在张着嘴的纽吹来嘴里。。。他又气又兴奋,正想伸手打这狗日的一巴掌,但考虑到它有重病在身,暂且放它一马。他去厨房熬粥给小白狗喝。恰好这时,牛二刀来敲他家的门,打开门,牛二刀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问:
“吹来,昨天我是不是给你医治了一条狗?哥昨天干多了,你给我钱了没?”
纽吹来忽然想到自己还没给牛二刀钱,就请他到屋里坐下,说:
“身上钱不多了,暂时欠着,我明天就去工地继续干活,我会给你的,哦,对了,牛哥,我熬给狗吃的稀饭熬多了,你也来一碗吧?”
牛二看这小子还是那么厚道,说:“喝酒多了,肚子寡兮兮的,正好解渴”
于是呼啦啦的在牛二这破烂的出租屋里把锅里的粥全部舔完了。他们一边吃一边聊,那小白狗乖乖地坐在一旁,歪着头听他们谈话,兴许是狗狗被摔伤了一边头,它的头总是朝右边偏着看牛二和纽吹来。
他们聊着聊着,牛二刀忽然说:“哦,对了,明天你也别急着去上班,明天是七月半,我们去买点纸回来烧给远方的亲人们吧,你也该买点纸烧给翠雅了”。
牛二刀走后,纽吹来又打开了床底下的箱子,他翻出了很多翠雅的照片,看着看着,他哭了。
那条白狗依然静静地蹲在一旁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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