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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欢颜》2

(2009-05-16 15:01:51)
标签:

女经理

指间

指尖欢颜

非卖品

沈清

西饼店

分类: 指尖欢颜

指间欢颜(二)(3)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瞟到年轻女子用力绞扭在一起的青葱十指,沈清仍在心里暗叹一声:想不到,她的冰山邻居对着一个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标准淑女竟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然而,这也是沈清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长相。

  今天的他没戴墨镜。一双眼眸黑如墨玉,配在那样一张脸上,五官果然是少有的完美。唯一的遗憾便是,那双眼完全没有神采,空茫而无聚焦。

  即使长得再好,让女人伤心的男人终究不是什么好男人。沈清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角,打算侧着身从两人的身边擦过去。高跟鞋踩在光滑的磁砖地板上,格外的响。

  沈清对着此时面对面一时无语的男女低低说了声:“借过”。

  没人答话,那个女子向旁边稍稍让了一步。沈清恰好看见她半垂的眼眸,那双漂亮的眼里流露出很复杂的情绪。

  “你走吧,他还在餐厅等你。”

  就在沈清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低凉的嗓音。虽然从不凑热闹,但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

  “倾玦……”那女子的手伸出来,似乎想握对方的手,但最终停在半空。

  “走吧。”

  沈清在这个角度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只能从那个声音里听出一贯的冷漠。但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过于敏感,总觉得这次除了冷淡之外,她还听出了一点决绝和……心灰意冷。

  但是很快,她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心灰意冷?沈清斜眼觑着那个连背影都能显得清冷和淡漠的男人,这个词也许是永远不能被放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的。

  钥匙仍然捏在手里,她却直到那个女人最终沉默着低头走进电梯后,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在这里窥视他人的隐私。为自己反常的行为耸了耸肩,沈清转身开门,手还没碰上门把手,身后又传来低低的声音:“好看吗?”

  “呃?”她再度回头,男人已经转过身,冷峭的唇边带着一抹嘲讽的微笑。

  无端的,她有些生气,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又不是八婆!她在心里补了一句。但转念想到明明就可以在几秒钟之内进屋关上门的,便连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毫无说服力。

  “对不起!”她叹了口气,低声说。

  许倾玦其实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不过因为刚才没有听见开门和关门声,所以猜到这位新来的邻居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与喻瑾琼。他只是随口问了声,即使语带讥讽,他要嘲讽的人也并不是她,而是自己。

  想不到终于有一天,面对那个曾经最心爱的女人的眼泪,他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这些年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

  听见对方的道歉,许倾玦淡淡地摇了摇头,凭着长久以来的印象和感觉,朝自己家门走去。

  他的步子很慢,眼前除了一片黑暗外,还有一阵熟悉的眩晕。但他知道,这并不是最严重的。因为此刻,让他预料不到的是,胸口竟涌起一阵久违了的抽痛。

  迫不得以,他停下来,伸出手摸索到一旁的墙壁,撑住虚软的双腿。下一刻,一阵脚步声便向自己移近,接着,右手臂边多了一双温暖柔软的手。

  “你怎么了?”声音很轻,来自那个年轻温暖的女子,带着一点慌张。

  说实在的,沈清是有些慌,她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体似乎很不好。否则怎么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苍白得要死的脸色!早在看见他伸手扶住墙壁的时候,她就已经快步走上前来,现在还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因为,在她看来,这个人已经快要昏倒了。

  半个身子靠在墙边,许倾玦摇头,他在等待眩晕的消失。他想开口让她离开,但是,心口的疼痛让他连说话都会吃力。况且,这个症状已经很久没发作过了,他不确定在没有备药的情况下是否真能凭自己的力量支撑着走回去。

  “你能走吗?我扶你。”这一次,沈清说得坚决,不像上次那样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因为这一回的情形明显比那天严重得多。

指间欢颜(二)(4)
       
    许倾玦微微侧了侧脸,然后点头。

  沈清轻轻吁了口气,抬起那条低温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同时伸手环住他的腰,动作小心地向他家移去。

  “水在哪?要不要吃药?”沈清叉腰站在客厅里,看着斜靠在沙发里的人。

  许倾玦的手按在胸口,微微皱着眉,过了一会才说:“饮水机在厨房,温水,谢谢。”

  沈清迅速倒了杯水,将杯子递到他手里,“没有药?”

  “不用,老毛病。”喝下一口温水,许倾玦闭着眼,神色恢复如常的淡然。

  那些药,全都放在卧室里,而他并不想麻烦她。

  沈清无声地张了张嘴,对许倾玦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漠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明明病得不轻,却又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她摇摇头,退后一步,问:“那么,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许倾玦仍然维持着半坐半躺的姿势,只是睁开了眼睛,将脸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用了。谢谢你。”

  看着那双完全没有焦聚的黑眸,沈清愣了一下。她不知道,看不见东西的他平时是如何一个人生活。然而,也正因为他看不见,所以她此刻才得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沈清看见,那张瘦削的脸上,有很明显的疲倦。她看见他的眉心仍然微微蹙着,他的右手仍然抚在胸口上。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她想了想,最终还是问了。

  许倾玦沉默,将脸侧回去。

  这次的心悸似乎发作得过于久了,他需要尽力克制才能做到不在旁人面前喘息。眩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太阳穴上一波接一波的抽痛。

  她问他哪里不舒服?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如今还有哪里是真正健康完好的。

  过了好一会,许倾玦冷冷一笑,自嘲地低语:“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沈清无言。

  许倾玦接着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话音间,虽然仍然不改惯常的平淡,却也少了一份拒人千里的冷然。

  “今天多谢你。”这一次,倒比上回多了份真诚。

  沈清走后,屋子里重回宁静。

  许倾玦倚在沙发里,右手摸索到之前被随意丢在一旁的喜帖。

  修长的手指在纹路细致的纸面上慢慢抚过,虽然看不见,但他可以想象出它的样子:大红,烫金,贵气,优雅,同时散发着清淡却悠长的香气。

  ——许家长子的结婚请柬,自然要秉承这个家族一直以来所格外注重的高贵和隆重。

  削薄的唇再次微微挑起,许倾玦让自己的手指停留在请帖的正中央。这里,应该印着两个人的名字:许君文和喻瑾琼——他的大哥,以及他的前女友。

  欢愉,意外,离弃,背叛,这样的定式,又有多少人能幸运地逃过?

  对于这一点,早在三年前车祸发生、诊断结果出来的时候,许倾玦就已经想得十分透彻。喻瑾琼,从来都是精致高雅的女人,让她今后永远陷入照顾一个盲人的生活中,相信她做不到,而且他也不会让她这样做。所以,当初她在医院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很平静地同意了。只是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之后,她却再度挽起许家另一个男人的手。

  想到几个小时前,喻瑾琼将她的结婚请柬递过来时的那份小心翼翼,许倾玦撑着身体坐起,捂着胸口皱了皱眉。

  他确定自己已经不再爱她,却没想到在喻瑾琼走后,许久未犯的心悸狠狠地发作了一次,令他猝不及防。

  明明早已放下一段感情,明明当着面可以无动于衷,但为什么事后还会为从前的人和事牵动心神?

  许倾玦想不出理由。

  他只知道,如果没有邻居好心的帮忙,也许自己此刻还无法舒服地坐在沙发里,想着这个令他不解的问题。站起身的同时,许倾玦试着慢慢地深呼吸,周围的空气里还残留着清新的味道,就像第一次他从沈清头发上闻到的一样。
指间欢颜(二)(5)

    三天后。

  沈清仍然保持着与许君文上次巧遇时的好心情。虽说这是一段从未想过要求得到回报的感情,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像回到大学时代一般,时不时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发展和未知的惊喜。

  下班回家的路上,沈清绕到西饼店买了一小盒草莓鲜奶蛋糕,付账的时候,略一迟疑,还是再次探手拿出一块提拉米苏,说:“一起算。”

  门打开的时候,她轻快地向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

  许倾玦努力将视线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当然一切只是徒劳,在沈清看来,他只是侧了侧脸,眼睛越过她的肩头茫然地“望”向前方的某一点。

  她突然有点难过:“是我。”

  “我知道。”许倾玦点头,他听得出她的声音。

  “我买了蛋糕,要尝一尝吗?”沈清很自然地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才又补充道:“提拉米苏,很不错的。或者,你喜欢草莓的?”

  “我想不用了。”许倾玦停了一下,脸上才露出一个近乎微笑的表情,“谢谢。”突然觉得很好笑,草莓蛋糕?这个目前他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人,难道是在把他当作小孩子对待吗?

  沈清放下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这应该是第一次,她对一个陌生的人主动关心,甚至示好。就连当初刚认识许君文时,她都不曾这样过。而刚才在西饼店里,看着满屋糕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眼前这个看来对自己毫不在乎的男人,然后很自然地来敲他的家门。

  沈清发现,眼前这个人,或许因为身体原因,或许是由于他的态度问题,似乎能够很轻易地让她付出生活中最细小的关注,而又能使这一切变得非常顺理成章。

  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沈清犹豫着问:“你……确定不要?”屋里清清冷冷,完全找不到晚餐时应有的气氛和痕迹,她确实有点怀疑他平时究竟会不会按时吃饭。

  “确定。”许倾玦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才说:“即使我饿了,也不能把它们当作晚餐。”

  沈清一愣,明知道他看不见,却仍不免觉得自己刚才窥探的行为被人抓了个正着,她不禁再次打量站在对面的许倾玦。

  沈清早就知道他很高,以至于170公分的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她抬着头,从许倾玦额前削薄的黑发开始,一路看下来,带着点肆无忌惮的意味。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极清俊的眉眼,挺直的鼻,淡色的薄唇正因为此刻的表情而微微上扬着,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然而,让沈清不禁迷惑的是他的眼睛——墨色的眼眸黯淡没有光采,完全不能对上她的视线,更谈不上任何交流,但却奇妙地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沈清望着这双神采已失的眼睛,差点陷在那一片失焦的淡漠里。

  “在看什么?”

  “……呃?”低凉的男声唤回沈清的意识,她眨了眨眼,定下神。

  “你刚才在看我?”

  “……”

  沈清看着许倾玦怀疑地侧着头,窘迫得无言以对。现在她相信,盲人的感觉是真的很准确。

  “如果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吧。”许倾玦似乎无意追问到底,只是淡淡地说。

  “嗯,那我走了。”咬着下嘴唇,沈清轻轻吁了口气。

  听见远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许倾玦才转身带上房门,神色之间带着点萧索和漠然。

  虽然沈清之前帮助过他,但直觉地,他并不认为她是个热情且热心的人。那么,连彼此姓名都还不知晓,就带着蛋糕主动敲开他的家门,除了顾及他的眼睛及身体原因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理由让她这样做。

  他最不需要的,便是旁人的同情及刻意关注。

  从来都不需要。
指间欢颜(三)(1)
       
      许君文果真如之前所约,打电话请沈清吃饭。

  前往餐厅的路上,途经一整片明亮通透的玻璃橱窗,沈清不经意驻足侧头:流光溢彩的灯火倒影下,映出年轻女子的身影,簇新时尚的吊带刺绣裙,搭配着由衷完美的笑容。

  她满意地深呼吸,抬头望见明亮的月光,似乎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许君文仍然延续着大学时代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健谈幽默、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自信满满却又不失风度。

  沈清坐在他对面,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他侃侃而谈,整晚他们聊着从前大学里的生活,谈论着曾经为大家所熟悉的风云人物,仿佛过去的生活又都回来了。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十分少,他是学长,她是学妹,同在一个学院,大多数的活动都是集体参加的,虽然沈清早已被这位担任院学生会主席的出众男生吸引了目光,可她偏偏将那点小心思埋得很深,恐怕除了林媚之外,连同寝室的几个姐妹都没发觉。所以,此时此刻,更显得珍贵。

  仿佛盼了很久的一天,终于到来,并且,即将展现在眼前的,会是一幅至美画卷。沈清的心,一点一点飞扬跳跃起来。

  晚餐结束的时候,许君文望着整个晚上都保持着温柔笑容的女子,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你好像不奇怪我是如何知道你电话的。”

  沈清轻轻“咦”了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接道:“哦,对呀,我也正想呢!是谁告诉你的?”随即又觉得傻,自己之前哪有表现出半点纳闷的样子?倒是完全沉浸在二人相处的欣喜愉悦中,早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是林媚。”许君文眨眨眼睛笑道。

  沈清微微惊讶,手上的咖啡匙轻轻一抖,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暗暗发毛,总觉得那笑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如果真的早就被林媚出卖了,那么这一晚外加过去那几次零星的相遇,自己的表现落在他的眼里恐怕像个傻瓜一般。

  想到这里,沈清尴尬地皱了皱鼻子,有些心虚地微微抬眼观察。所幸的是,许君文似乎并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脸上也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只是语气自然地顺着话题继续说:“前阵子有些事情要咨询她,一起聊天的时候恰好聊起你,想到很久没见,于是就问她要了你的电话,打算以后约出来一起聚一聚。”

  原来,只是这样。

  沈清暗自松口气。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她并没有打算让它公开在对方面前。

  可是,“你向她咨询什么?”想到林媚的医生职业,沈清不免担心。

  “哦,没什么,一个朋友想减肥,我就顺便向她讨份营养食谱。”

  许君文说话的时候,眼底不自觉地流转着异常柔和的光芒,沈清凭着女性直觉,小声问了句:“是女朋友?”话出口后,她才后悔,生怕得到的就是肯定答案。

  可是,许君文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用一个温柔的微笑和一个点头的动作,作了最直接的回应。

  此后的时间里,沈清只是努力扯着唇笑,直到两颊的肌肉开始僵硬甚至酸痛。  不是一直说,不求回报吗?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为什么仍旧感到失落?大学时代,倒追许君文的女生那么多,可他的身边始终空着位置。而如今,就在她以为终于有了开始的机会,甚至一切都将柳暗花明之时,却突然晴天霹雳。

  她的天空,太阳才刚刚冒头,却又忽然阴了下来。

  令人愕然而又措手不及。

  一夜辗转反侧之后,隔天,懒洋洋的沈清被林媚从大床上拖起来逛街。

  “天涯何处无芳草。”知晓了详情的林媚坦白道:“我倒庆幸他有了女朋友,否则,还不知道你要在他身上浪费多少年的青春呢。”

  沈清眯着眼,头顶艳阳高照,她却有气无力:“死女人,你这算是安慰吗?”

  林媚一边挽着她的手过马路,一边笑:“好吧,如果你觉得不甘心,可以立刻跟他表白啊。反正男未婚女未嫁,你现在还有机会,等到他身上真被别的女人贴上专署标签的时候,那就彻底无望了。”

指间欢颜(三)(2)
       
    沈清听了,略微沉吟,而后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对于许君文,她一向都没有非要将他占为己有的欲望,听见他有女友的消息,失落的情绪多过伤心。或许,一直以来他只是她的一个感情寄托,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几年如一日延续了下来,可如果非要说她有多爱他,恐怕也不见得。

  倾慕大于爱恋,应该就是这样吧?

  所以,她不会如林媚所说,与许君文的女友展开公平竞争。更大意义上,他只是她少女时代的一个梦,美丽了这么多年,终不免破灭的一天。

  一路上,两人间或聊着天,直到走进一间精致典雅的画廊。

  立于闹市,却宁静雅致得仿佛与喧嚣隔绝,沈清以美术系的专业眼光环视这个蓝白基调的空间,不禁挑眉赞叹。

  画廊的经理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高雅得体,以礼貌的笑容迎接她们的到来。

  沈清拉着林媚慢慢走过长而宽的走廊,仔细看着乳白色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画作。这其中,不乏当代名家的作品。可是,这些都不是沈清所喜欢的——几乎从走进这里的第一眼起,她的注意力便被画廊最角落的一张画所吸引。

  海面深蓝得近乎黑沉,海天交界处的太阳却以极其鲜艳的红色涂沫,余下的画布,黯沉的灰白与亮眼的橙红共存,交汇处混成一种特殊怪异的颜色,渲染布满天空。几种强烈冲突的色彩同时出现在一方狭小的空间内,初看突兀扎眼,再细细观察,却又让人产生异常合谐的错觉。

  沈清久久停步在那幅画前不愿离去,林媚也凑上前来,看后“哦”了一声:“日出啊。”

  “是日落。”沈清一手抵住下巴,眼中光采湛然。

  “咦?”林媚瞟她一眼,在画框旁四处搜寻,“有画名么?明明朝霞满天,你怎么肯定画的是日落?”

  沈清微微一怔,答不上来。只不过,方才盯着画布,便觉得那红日就要一点一点沉下去,很快就会落入深海尽头,消失不见。

  可是,真正引起她注意的,并非大海与红日。

  “你看,那个女人。”

  她伸手指了指,林媚却瞪大眼睛:“哪有什么女人?”沈清所指的,不过是大海边界处一个极为模糊的影像,粗粗看去,还以为是色彩混合晕染所致。

  沈清回头瞥她一眼,微微一笑。

  此时,画廊经理走过来,显然是听见她们的对话,朝着沈清一笑:“这位小姐说得不错,画的正是落日。”

  “我想买下它。”沈清说。

  经理仍是那副温和友善的表情:“实在不好意思,这幅画是非卖品。”

  “为什么?”

  “这是我们老板规定的。”女经理很抱歉地笑。

  沈清怔了怔,才道:“真可惜。”

  话音刚落,画廊里端的一扇门开了。

  沈清还没来得及转头,已听见身边林媚赞叹的轻嘘。她惊讶地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年轻男子,握着一根黑色的手杖,苍白英俊的脸孔,漆黑的眼眸黯淡无光。

  “那位就是我们的老板,姓许,如果小姐您真想买,或许可以直接跟他说。”也许是看出沈清对那幅画所表现出的不一般的着迷,女经理好心地建议。

  沈清看着许倾玦将手杖向前探着,摸索地迈步,她怔了一下,然后点头。

  女经理唤了声“许先生”,许倾玦微微侧头,停在原地,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沈清这才慢慢走上前。

  “这位……”经理想要说明情况,突然发现还不知道客人的名字,只好看向沈清。

  “我姓沈,沈清。”说话的时候,她注意到许倾玦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显然已经认出她的声音。

  女经理接着说:“这位沈小姐很想买下您的那幅画。”

  “对不起,那幅是非卖品。”许倾玦说得毫无商量余地。

  他的画?!

  沈清像是没听见许倾玦的回答,还在回想刚才女经理的那句话。她说,那幅画是他的!——难道,是他画的?沈清怀疑地微微挑眉。

指间欢颜(三)(3)
       
    没有听见回应,许倾玦又补充了一句:“除了那一幅,如果这里还有哪幅画是沈小姐喜欢的,可以随便挑了带走,当作是我送你的。”

  “送我?”沈清转头看了看林媚,后者仍保持一脸惊艳的样子,明显还没回过神。她笑了笑:“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也许是因为那幅“非卖品”太合她眼缘的缘故,以至于其余的都不能让她满意。此外,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平时冷淡的他,今天会突然提出送画给她。

  “不客气。”许倾玦淡淡地回应。

  买不到喜欢的画,沈清带回一肚子惊讶和疑问。没想到,这家画廊竟是许倾玦开的。更没想到,他就是那幅画的画者。

  那个画里的女人,孤立在海边虚无飘渺得仿佛稍一眨眼便会消失掉,沈清看着她,只觉得莫名的阴郁空寂,那是一种即使再强烈鲜艳的色彩也不能将其掩盖的寂寥消沉。

  倒是很配他的性格。拉着林媚离开的时候,沈清暗想。

  午餐的时候,当林媚得知许倾玦便是她之前电话里提过的极品男人,并且好巧不巧地住在她对门时,当下便要求周末来和她共住两天。对于好友的要求,沈清当然笑着接受。只是,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为什么许倾玦不肯卖出那幅画?

  上午在许倾玦画廊里受到的震撼,似乎超过了前一天从许君文处得到的失意,在兴致缺缺地逛了整整一天后,沈清一无所获。

  回到小区时,已华灯初上。沈清拎着小巧的提包,踏进充满意大利风情的餐厅。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巧遇许君文的。当她准备找位子坐下来时,在靠墙的一桌,看见了一抹孤单的黑色身影。

  “真巧。”她走过去打招呼。一天之中遇见两次,确实不能不算凑巧。

  原本靠在椅背里出神的许倾玦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微微抬头,“沈小姐。”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的名字——沈清——简单而好听。

  摆在许倾玦面前的只有一杯水,沈清想了想,说:“不打扰你了,我只是过来打声招呼。”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坐在这里吧。”许倾玦摸到水杯,修长的手指握住光滑的杯身。

  今天在画廊遇见沈清,勾起了他很多久远的回忆。那些记忆令人沮丧,他不想独自一个人待在屋里一遍遍回想它们,所以才选择来餐厅这样有人气的地方。现在,他真的希望面前有一个人,能打断他的思绪,让他从过去走出来。

  沈清斯文地吃着自己的晚餐,偶尔抬眼看看坐在对面的人——沉默,若有所思。并且除了一杯水之外,他并没有再要别的食物。

  “你不吃东西吗?”终于,沈清放下刀叉,问。

  “来之前吃过了。”许倾玦倚在椅背里闭了闭眼,眉目间已然显露出倦意。

  “我饱了。”放下餐巾,沈清借着幽暗的灯光觑了眼那苍白倦容,问:“一起回去?”

  许倾玦点头,摸到一旁的手杖,站起来。

  “你真的喜欢那幅画吗?”电梯里,许倾玦突然问。

  “嗯。”沈清用力点点头:“可惜,你不肯卖。”语调中不无惋惜。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许倾玦把脸转向她的方向,低声问:“为什么会喜欢?”

  沈清想了想,歪着头,眯起眼睛努力寻找理由:“也许是读书的时候受专业老师影响太深,他总是强调第一感觉,说那才是最最珍贵的东西。呵呵,现在喜欢这幅画,也是我的第一感觉。而且……”她耸肩,隐隐得意:“就像我说那是日落而非日出,你看,不也答对了么?”

  电梯慢慢上升,身旁的男子眉峰微动,声音却依旧低缓:“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从画里看出了什么?”

  沈清侧头,只见许倾玦神色专注,不由得仔细想了想,而后以慎重的语气回答道:“孤独。”

  “清冷寂寞而又心灰意冷的感觉。”她补充道:“很奇怪吧?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有那么热烈的色彩交融,我却更多地注意到海边那团模糊的影像。那应该是个孤独的女人吧,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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