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参观北美车展的空闲，顺便逛了逛Cobo Center周边。原来，Cobo Center就在底特律河边，所处的位置恰好是底特律的最中心。底特律河连接于圣克莱尔湖和伊利湖之间，源于法语，意为“海峡之河”，也是这座城市得名底特律的由来。底特律河也是界河，对面就是加拿大的温莎。

     一月中旬，虽有太阳出来，还是感觉微冷。在河边转了会儿，便觉得手脚冰冷。

     河边有一座雕塑，从人脸的轮廓上看，大多是黑人。曾经，底特律作为地下铁路最重要的一站，帮助许多黑人奴隶到达自由的世界。最开始，底特律就是奴隶们的目的地，但1834年，加拿大废除了奴隶制，加拿大逐渐成为奴隶的避难天堂。特别是1850年奴隶难民法的通过，更让许多黑人奴隶翻过界河，经温莎逃往加拿大。随着1863年奴隶解决，许多逃到加拿大的黑人奴隶们又回到了美国。

     看到这里，我不由想到了国内的许多富人移民到美国、加拿大，实亦为一种出逃，只不过表面上看更合法而已。不知有哪一天，会有emancipation，这些富人们也会return。

     我加入了这座群体，心里却想着出逃的事情......

     雕塑的正反面分别寓意着向往自由和回归美国，诉说着年代久远以前的事情。而现在，每年加拿大和美国都吸引着全世界最优秀的人和最富有的人的加入，当然这些人大多来自实在是不怎么着的国家。

     正如底特律的名字来自法语，这座城市注定与法国人有着不可割裂的关系，因为底特律就是由法国毛皮商建立的。Cadilac也是一位法国人，他的故事发生在300多年前......

     如今，底特律河的正中间，就是美加两国的国界。边界护卫船可能是世界上最清闲的边界岗哨了，两个国家有时并不怎么分你我，加拿大人甚至可以申请10年的美国工作签证，随意往返美国。在美国机场，加拿大航班是和国内航班在一起的。

     连接底特律和温莎两座城市，除了地下隧道，还有桥。可惜，我没有加拿大签证，无法过温莎看看。

     如今，底特律为人所熟知的更是一座汽车城。全美国最重要汽车制造商都云集在这里，比如说福特。正是由于这三家车商，底特律才能够有着今天的繁荣。不过，如果时光倒流回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底特律可远比现在更为繁华，也更为奢迷。

     正值北美车展期间，街上到处都是汽车的巨型广告。

     有些广告语很是煽动：No matter what you do, it does！

     汽车工业大繁荣时，底特律需要很多工人、技工、和工程师。工人的需求量最大，许多人从美国南部迁移至这里，为的是有个好的生活。上个世纪初的1913年，福特汽车就将工人的每天工资提到5美元。想想我们呢，如果不是近两三年通货膨胀得厉害，工资上涨了不少，美元人民币间的汇率变化了不少，许多中国人还拿不到百年前福特汽车工人的薪水。

     然而随着工业自动化的提高，生产零件的外包，再加上计算机网络的兴起，许多人开始举家搬出底特律，有的甚至流浪街头。流浪汉卧着的地方，其实是一处地下暖气管道的出口，远远望去，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圣诞节过后，城市更显冷清，诺大一个溜冰场上，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舞动着。幸福的人喜欢过节，不幸的人不愿意过节，在美国也一样。

     硕大的广告铺满了整座楼的侧面，在冰冷的寒风中，为古老的汽车城增添了不少生气。

     名为“超越”的雕塑，是为那些建设底特律的最普通的人们而立的。许多欧美国家的城市，都可以看到这样的雕塑。在追逐精英的同时，更不能忘记最底层的人。

     这只拳头正对着加拿大，伙伴们戏言，那是美国在击打加拿大呢。

     底特律的许多地方，都可以见到这样的表现内容。以前的city mug上有，现在的停车场墙壁上也有。

     原型是一座雕塑，名为底特律精神，可以说，这已经成为底特律的象征了。坐着的人代表着人类的精神，他的左手握住的寓意为神，右手上托起的是由父亲、母亲、和孩子组成的家庭。

     艺术家想要表达的是：通过人类的精神，神在家庭里被表现为人世间最高贵的关系。从神到人，只是精神一线相系。突然间我想到了我所在城市也有精神：爱国，包容，创新，还有一个好象是厚德吧。全是假大空的东西，街头上好些竖起的神经招牌，不知浪费了纳税人多少的血汗钱，也不知又有人通过竖这些没有丁点用途的牌子而贪掉了多少真金白银。

     冬日的底特律街头，略显萧瑟。现在底特律的人口还不及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一半，比1990年下降了30%。失业人口巨增至18%，是全国平均水平的3倍还多，犯罪率更是其它地区的数倍。来时的飞机上，听留学生讲起，有的学生在校园里就遭遇到性侵犯，而且是有很多例。

     许多这样的大楼都空着。

     更有成片成片的民居破败着，无人居住。

     有些屋子成为流浪汉的避难所，也有些成为吸毒者的天堂。

     车边向前开，伙伴们边向我介绍底特律的空房子，有些因经常聚集吸毒者而被政府夷为平地。正说话间，我突然从镜头里看见，一只手从窗户内伸了出来，一张苍白、消瘦得不能再消瘦的面孔瞬间出现在空窗框内，我不禁一哆嗦，慌张间也忘记了按下快门。或许是我们的车惊动了里面的人，刚才伙伴们还讲，这样的天气，这样破败房子，最适合拍恐怖片了。没想到里面还真有人。那人又转眼间消失在空屋的黑暗里，也许他就是瘾君子，也许里面有人在交易着什么。

     所幸，底特律的精神还在，几大汽车厂商仍在孜孜不倦地推动着科技的进步。

     午餐在Greenfield的Eagle Tavern。主人的许多陈设还保留着很久以前的原样。

     放晴的天儿，清闲的空气，让人可以彻底忘了刚才在空房子的遭遇。咚咚的马蹄声，清脆的马铃声，似乎又将人带回到黑人奴隶们争求解放的那个年代，又或许将人带回到亨利福特先生刚刚制造汽车的那段岁月......

     离开北京的那天，正是PM2.5在城市上空汇集的开始。每天看到帝都的朋友们在提及爆表的担忧，可以短暂地艳羡我可以远在美国的工业城市底特律。甚至还有朋友问到，汽车城底特律不会也有PM2.5爆表的时候吧。有，不过却是在遥远的从前。美国同欧洲及日本有着同样严格的汽车尾气排放政策，油品的质量也高，还真是我们所不能相比的。不过，短暂也好，能躲几天是几天吧。

     这就是底特律。

     底特律的晴天就是晴天，阴天就是阴天。至于霾、霭一类的天气，还是去记词典里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