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黑暗中延伸,没有尽头;黑暗在路上延伸,同样没有尽头.如果没有车灯的照耀,那路也是黑暗一片.正值午夜时分,窗外的雨如牛毛一般,正浓.

    樟木到聂拉木的这一段正在修路,车会不时地停下来,因为会车.

    你躺在越野车的最后一排,闭目,赤脚.车内很静,每个人都不想在午夜说更多的话.

    对面的巨型卡车缓缓地过来,强烈的灯光肆无忌惮地撕开黑暗.你的黑暗当然也被撕破,你突然间觉得那是天使之光,是佛光,如提醐灌顶一般.你很留恋这梦一样的感觉,不愿意把眼睛睁开.

     来时,为争取早些放行,北京的老王佯称车里有人高原反应严重,你便配合地闭上眼睛,脸上故做痛苦状,那是在聂拉木的检查站.过了这里,车便驶入丛林,你认为仙境也不过如此.

    刚下过雨,丛林中水源充沛,有的路面形成临时的小溪,那小溪最终都汇集到中尼公路沿线的峡谷.由于落差的缘故,虽然看不见峡谷中正盛的流水,却可以听见汹涌咆哮,如雷般,欲聋般地震耳.

    雾从你的身边飘过,一丝,一缕,一片,时而一缕,一丝,一片.

    瀑布叮咚做响,急速地从你的身边,你的前方,你的远方流下,高达几十米,几百米.飞溅的瀑布狠狠地摔到突出的岩石上,瞬间的停顿后又继续下行,如此般渐摔渐行,直至落到万丈的峡谷深处,去哺育尼泊尔人民去.

    雨后的丛林更翠,野花更盛,鸟儿们似乎加快了飞行的轻盈.

    国画中描述的仙境也不过如此.

    一时间,道路的不平,等待放行,却又根本算不了什么了.只是你一直期盼着真的出现仙境一般的奇迹,但这毕竟不是仙境,只是聂拉木到樟木间的四十公里路段.

     聂拉木小憩后,继续前行.路和黑暗交织着延伸着.

    雨早就停了,繁星闪烁在巨大的苍穹,那星星的光亮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无法想象的.仔细地看一会儿,你会发现几颗流星不经意间地划过,许下个心愿吧.同车的香港女孩儿不住口地感叹着,香港的夜空比这高原的不知又差了多少倍.岂止是香港,想起北京那污染的天空,你真的很想让自己就这样一直在高原上停留着,哪怕是象现在这样的午夜狂奔.

    来时白天的高山,村落,青稞田现在只剩下了轮廓,从你的身边电影一样地飞过.

    过了一个边境检查站,你来到了老定日.来时住过的客栈还有两盏灯在亮着,也许是有人刚刚住下,也许是有人在饥肠漉漉.一阵犬吠后,午夜的宁静更是增添了几分,远处的珠峰也一样进入了深深的梦乡.

    透明,你来到了通拉山口,海拔已超过五千米.昨夜的雨落到地上时已变成了雪花,一片白茫茫的雪山延展开来,没有尽头.

     路仍然在不知疲倦地向前延伸,伴着它的不再是黑暗,黎明就在前方,陪伴它的必将是万丈霞光!拉孜到了,天也完全亮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