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鹿山脚下的这座鲜为人知的明代军事城堡现在叫永泰村。古代叫永泰城。是明代的三边总督李汶在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修建的。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将军李汶奉旨率军讨伐鞑靼部落。获胜收复了大小松山。晋升为三边总督后，他上奏朝廷，筑永泰城。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多是明代军人的后裔。李老师也是，我们住在他家。

   从天上往下看，这个城池建筑的像一只乌龟。所以又叫龟城。

（此图下载自网络，作者不详，谨致谢意）

   繁华的时候，城内住着一千多户人家。近年由于干旱缺水，人们陆续迁离此地，现在只剩下几十户人家了。且多是老弱病残。
   古老，沧桑，破败，荒凉，萧瑟，贫瘠，构成了当前古城的主调。

  
    天阴沉沉的，乌云很重。古城被笼罩在灰暗阴沉的气氛中，几分神秘和恐怖。
    这样的天气对于摄影，未必是坏事。摄影人就爱钻这些没人去的地方。

   街上上寂寥。没有鸡也没有游荡的狗。一只猫卧在墙头上，懒懒的。我走到跟前才慢悠悠爬起来。一位老奶奶在门外闲坐，见我走来便起身回家。我说别走，给你照张相。她又坐了下来，摆出正儿八经的姿势。其实我们特别不喜欢这样正儿八经的摆样子。但是她一听说照相，怎么也自然不了了。

   中午李老师安排我们吃农家面。面条很劲道。李老师说，这里小麦亩产一百多斤。面粉绝对是绿色的。没有一点化肥。

    一百多斤的亩产，也算是全国之最了吧。要是买化肥来种，肯定赔本了。
   我坐在院子里三轮车上，挑起面条，让王主编给我留影。
   王主编是我的老上级。退休后被一家杂志聘为主编。
   金厂长说：过端午了，给我们煮几个鸡蛋。李老师面有难色：没有鸡蛋。金厂长说：去买啊。我说：没有就算了。非要今天吃鸡蛋啊。想吃明天回去补上。
   午饭后金厂长执意要登山拍摄龟城全景。我说山太远，即便登上去，也没有俯瞰的效果。他很执着。
   我开车一路很累，不想去，把车钥匙交给宇书记。金厂长开他的车。葫芦腿不好，也没上山。

  浓云不散。三点多开始滴雨，伴有雷声。在这浓暗的铅灰色的阴云下，古城应该很有视觉张力。我想登上西面的城墙拍古城全景。走到跟前才发现攀上古城是一件很难的事。近乎垂直的墙面，几个蹬脚孔的踏面已经成了滑坡。犹豫间雨突然大起来。无处躲藏。头发湿了。很凉。我把围在腰上的毛衣顶到头上。沿路回跑。跑到李老师家，已成落汤。

   葫芦已经回来，抱怨腿疼跑不快。我说你比我好多了。
  
   上山的人们也回来了。
   金厂长说，王主编爬山太快，上到山上突然晕倒了。吃麝香保心丸休息半晌才好。大家吓得够呛。万一出事怎么交代。

   （此片由葫芦拍摄）

   屋外的雨给屋内的人们喝酒找到了最好的理由。金厂长拿出酒，李老师的眼睛突然就明亮了起来。我们摆好带来的小吃邀他，他客气一句便欣然入座。酒多话多。说他姑娘在银川打工，吸毒了，老婆去银川看姑娘，给他做了一盆凉面。他每天吃凉面。又给我们讲永泰古城的来历。他算这里的文化人。曾在永泰小学当过校长。李老师和金厂长划拳，声音嘹亮。我喝了两杯便躺在炕上看新拍的片子。他们一直喝到吃晚饭，吃饭时李老师还一直念叨酒，说吃完了饭接着喝。吃完晚饭，金厂长问李老师明天的天气，会不会晴天。李老师说:来，我们接着划拳。金厂长急了：你怎么就知道喝酒？问你天气，你说喝酒。
  李老师惭惭的：我也不是天气预报员，明天比现在亮一些吧。
 
   晚上睡李老师家的土炕。李老师安排：打呼噜的睡西屋。不打呼噜的睡这间。女同志睡沙发。葫芦躺在沙发上试了一下，中间高两边低，翻身吱吱响。我开玩笑说：沙发不舒服上来和我们睡大炕。男人们一阵欢呼。
  
   早晨五点多起来尿尿。天气晴朗。葫芦也起来了，大声吆喝大家起床。于书记说很冷再睡会。葫芦喝道：睡什么睡？干嘛来了？赶紧起。风急火燎的拿起包，催我开车。慌忙倒车，保险杠蹭墙上划伤。王亚非还在刷牙。葫芦在车上探出头来吆喝：肉哥，回来再刷不行啊。

  城外，太阳刚刚露脸。很小很遥远。天边弥散着雾霭，一棵枯树孤零零的立在旷野中。
  今天是个好天气。上午有的拍了。
  城墙的南门有一个木梯可上城墙。站在城墙上南望寿鹿山，北看全城。是很好的拍摄点。许多房子已被拆了。房主人人为了要那些木料。剩下的只有断壁残垣。

  全村两口井。一口在南城墙根的路边上。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到挑水的人，忽悠着扁担从废墟前走过。全村的羊群也都是由南门出城，到隔壁摊上啃那些石头缝隙长出来的零星小草。李老师说他们村的羊好吃，因为草里面碱性大，不膻。可是村里没人杀羊，也买不到羊肉。
  南门外有一个蓄水塘，当地叫澇坝。李老师说那是龟头前的一盆水。有水方得生机。池塘里几乎没水了。羊围着水塘边的淤泥转圈，试图喝到中间那一点水。

  早饭是鸡蛋面疙瘩汤外加烤馒头。跑了一早上，饿了。吃得很香。
  太阳很好。晒在身上暖暖的。其他地方很热了，这里早晨很凉。
  傍晚拍羊群回村，夕阳下的暖色调一定很好。但是等不及了。还要去一个叫红山峡的地方探险。
  告别古城。留一点遗憾吧，为下次再来找一个借口。

（此片由葫芦拍摄。左二为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