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七彩少年 |
小时候最有趣的事儿就是粘知了。
一到夏天,不知从哪儿来的知了开始了它们的夏天奏鸣曲。它们趴在高高的树枝上“热呀热呀――”地叫着。
对一切都那么感兴趣的我和小伙伴们自然对它偏爱有加。
粘知了先要有一根长长的竹杆。我们往往把用秃了的扫帚拆了,选出二三根长的和粗细不同的竹杆。上细下粗接在一起,这就有了可以伸得很高很高的杆子了。
还要有面精。这面精得洗出来。偷偷地从家里的面缸里抓出一大把面来,拿水和成面团。再拿抹布包着,放在水中揑呀挤呀,让细细的粉末从抹布缝里流出来,然后抹布里面就剩下黏黏的面精了。这面精表面是湿的时候并不粘,一旦水气干了,它的威力也发挥出来了:什么东西都可以粘住。
我举着杆子走在前面,弟弟妹妹们拿着个小布袋远远地跟着。
那时候知了特别多。随便就可以找到。
我来到有知了的树下,把裹着湿布的面精拿出来,缠绕在杆子尖儿上。瞅准树枝的空隙,轻轻地把杆子伸上去。
有时候动作重一点,碰到周围的树枝了,那知了吱儿一下叫着飞走了。
还有的时候,不小心让面精粘到旁边的树叶上,别说把知了惊飞了,说不定面精还从杆子头上掉了呢,到那时,辛辛苦苦做的面精没了,粘知了的情绪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好几天情绪都不怎么好。
当然,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老手来说,很少犯那样的低级错误。
我会选很空隙比较大的保险地带,尽量不让面精碰触旁边的枝叶,如果有风的话,我会避开风大时树枝的摇摆,在风小的当口,果敢地把杆子伸上去。但是接近知了的时候就要轻了。杆子尖轻轻地、准准地接近了知了的身后,把杆尖按到知了的翅膀上,那知了吱吱吜吜地叫着,想飞,振得杆子抖抖的,这颤抖从杆子上传到我的手上,再从我的手上传到我的心尖子上。我的心尖子也再抖:抓住了!抓住了!
轻轻地把杆尖从树枝空里退下来,把知了捉下来,放到弟弟妹妹们伸开的口袋里。再去捉下一个。
捉来知了干什么?没说的啦:吃。那时候能够吃到的东西太少了。当然还有就是好玩。猎取过程(尽管是那么小的东东)中的心理感受和享受,是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到的。
知了是从哪里来的呢?还是很小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带着这个疑问。大一点的哥哥们会带我们去一探究竟:晚上你们跟我去。
天黑下来,我们带上手电筒。来到一棵棵大树下。在粗大树根的旁边,地上有一个一个的洞,有指头那么粗。这是什么呀,哥哥说:知了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我很奇怪:知了天天都在树上,他们怎么会是从土里出生的呢。
哥哥让我们蹲下来。他拨开枯枝败叶,在地上找着什么,忽然他指着一个指甲盖大的小洞口,说:你把它拨开,我顺从地伸出手指把洞口拨了拨。嗬,洞口变大了。哥哥说:把手指放进去。我害怕了。哥哥说:没事儿的。
我把手指伸进去,先是感觉顶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以过了一会儿,那东西在动,又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指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立马把手提出来。惊恐地看着哥哥。
哥哥笑嘻嘻地把手指伸进去,然后提起来:啊!哥哥手指下面挂着一只肉知了。
肉知了就是被一层绛色的硬壳包着的知了。它没长翅膀。但是长了八只脚,会动,会爬。
我们高兴得不得了。把肉知了抓在手里把玩着。
我也要找!我也在树下扒开枯枝败叶寻找着。果然很快我也找到了一个类似的洞口。这次我不怕了。把洞口拨大一点,把手指伸进去。先是被扎了一下,接着就感觉那知了抓住了我的手指尖,我轻轻地一提:知了就被我解放了出来。嗬嗬,这太好玩了!
哥哥还告诉我们:知了退下来的壳叫知了壳,学名叫蝉蜕。是一种中药。收集多了可以送到药店卖呢。天真的我说: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这种知了壳呢?哥哥说:傻瓜,你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我们都把它捡光了。
我恍然大悟。后来我们每天早上就争着比着起早,到院子里的树上墙上去找知了壳。当然也会从更早的环节下手:前一天的晚上到树下的地上去找。
我们把肉知了带回家,放在蚊帐里看他们蜕壳。那时候我们就住一间半房。爸爸妈妈住一间大的,我和弟弟妹妹住一个半间的。屋里支了二张床,我和弟弟一张,妹妹单独一张。可是都等得很困了,它们爬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的。后来我们想,别不是有光亮他们怕人们看见了?我们就把灯灭了。拿着手电过一会儿照一会儿,过一会儿照一会儿。
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妹妹叫了起来:哥哥你看!
我们的帐子里,几只知了正在蜕壳。有的背上裂开一个大口子,而且越抻越大。有的已经出来了,淡淡的青黄色,异常美丽。有的像玩杂技一样大半个身子出来了,仰着倒挂在那里。
我们太兴奋了,竟然看到了这么不容易看到的奇异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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