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傻帽,我在北大的同班同学,班级的首任班长,我的大姐。
我们已经有六年没有任何联系了,但我会时常想起她,她的桀骜不驯、旷荡不羁、嬉笑怒骂、温情如水。
我知道她在地球的那边,我知道她各种联系方式。我更知道她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多年以来,她不快乐的时候,也就是她和我联系最多的时候。
大姐高中毕业于清华大学附中,父母分别是法大和清 华的教授。1985秋,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留着短发,黑黑的,没有多少女性特征,开口常见“妈的、丫挺的”,总之,我不敢接近她,也没有接近的机会。
每次下课,她基本上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然后骑上单车绝尘狂奔,再就是在篮球场上横冲直撞。对于刚刚从农村出来的我,许多不解,许多迷惘。
让我真正刮目的是,她在图书馆因为座位和一个男生发生争执。
她告诉那个男生:“别在这里影响别人,咱们出去理论。”
我当时还不知道“理论”是什么概念,便和另外两个同学跟了出去。因为我们出去晚了几步,我没有听见他们是怎么“理论”的,我只发现她给那个男生一个清晰的耳光,说:“我住在31楼410,随时恭候你过来,”然后扬长而去。我似乎明白了:北京说的“理论”就是煽耳光的意思。
我们开始近距离接触,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宿舍聚会上,不知道是谁邀请了她,大家喝了不少酒,酒后她顺手抄起一把吉它,然后向图书馆草坪走去,我鬼差神使的跟了过去。在草地上,她开始弹唱《光阴的故事》,“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地这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地悠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那些从琴弦上流淌出来音符和词句让我迷醉。
一曲完毕,她问我:“有烟吗?”
那天晚上我俩静静地抽完一盒不带过滤嘴的“恒大”,仅用了一根火柴(一直接近抽完再续接上去)。
我怯怯地问:“可以再唱一遍吗?”
她又清唱了一遍,那是另一番味道。然后她说:“咱们一起唱吧。”
我说:“我不会,今天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我确实是第一次听到。
她问我:“你傻吗?”
我回答:“你为什么要揭我的短处呢?我傻是先天的。”
她哈哈大笑,说:“我也很傻,咱们成立一个傻冒协会吧,我不愿意和那些聪明的人在一起玩儿。”
我很激动,当即同意,并在当日发展了“秦大棒子”(现为某IT公司的执行总裁)和“刘斧子”(现为某中级法院院长)作为会员。
就这样,我们成立了“傻帽协会”,并分别交纳了一分钱的会费,没有登记,但这个协会在法律系还有些小名气。
她做了大姐,大棒子行二,斧子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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