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和校长尽管令我生厌,但他们的说辞却真实地对我起了作用,我和女友约定,不再经常见面。每次见面便象入党宣誓一样跟着她海誓山盟。
1985年8月15日,我接到北大的录取通知,16日,双方父母见面,我们的关系正式确立。
以现在的智力判断,我不爱她,但我真的认为我肯定会娶她。如果不是她总是在我们见面的时候作出一些和我的校长一样恶心的事情,她真的就成了我的老婆了。
一年之后,我费力并奋力地抛弃了她,十五年以后,她疯了,他丈夫在自己临疯之前离开了她,现在成了省内有名的画家。
在这漫长的一年之中,我也达到发疯的边缘,或者确实发疯过。种种事端,没有一点美感。直到现在,我的办公室里,每周都会收到她执著并毫无逻辑可言的来信。
在和钱红结束的半年间,我接到了她雪片一样来信,她以“才女”的基础和书店工作的便利,积累和搜罗了铺天盖地的骂人的言语,穷尽了所有可以攻击和刺激语句,包括地狱和地沟里的声音,那切齿的诅咒似狂风暴雨,不断的延伸,并漫无边际的扩散。多年之后,自己走入了律师行当,一路风顺,多少应得益于被女友早早地给削光了廉耻。
三、恋爱
这是个一连串的故事,似乎之间没有什么牵连。
前女友的洗礼,让我脱胎换骨的变态了,行为言语大多莫明怪异。囫囵吞枣地看一些不知所云的所谓哲学论著;盲人摸象地读一些不成句话的所谓诗词歌赋。说一些自己不懂别人更听不明白的话语,写一些自己不懂别人更看不明白的文字。
不得不惊叹北大藏污纳垢一样的包容,居然允许我存在,甚至还被许多女生不无赞誉地称作“吴哲人”。
大一的下学期,作为英语班里的著名的“sorry, pardon”(因为听不懂英语老师的所有发音),居然获得了一个我视为偶像的女孩青睐。我战战兢兢地和她度过两个月的恋爱生活,唯恐她那无所不知的慧目洞穿掉我那油污外衣之下掩藏的浅薄和龌龊。期间我们拉过一次手,也是唯一和最后一次拉手(不包括十八年后的酒后她拉着我的手对过去的行为道歉),也是因为这次拉手,让我忘乎所以的亲了她的脸,作为回报,她给我一记空谷回想的耳光。
我伤心并灰心的跑到未名湖,凝望着月色下湖中的倒影,在惆怅中我突然明白,她只是把我当做了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的倒影而聊作为慰藉而已。
她再也没有理睬我,我却无法忘怀她那水中倒影一样的长发,和那在我心中刷下无数条血痕的长发。
在一次班级乒乓球比赛中,我一女同学带了一个高中同学,张冰,北师大中文系的,和我打对桌。女孩额部系着一条发带,长发披肩,长发随着其身体起伏肆意飘动,细微的汗香沁人心脾。我迷醉了。
当日我写了一封长信,地址为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约定周日下午一点三十分在北大南校门东侧50米处见面。我准时到达,当我们都在茫然寻找并对视时,我偷偷在想:“不会是她吧!”但确实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剪去了长发。
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吴雷。然后我说:“我没有什么事,你有事吗?”
她说,没有什么事。我说,你没有什么事就去找你同学吧,估计她也没有什么事。
我转身走了。
第二天,见到我那位女同学,我有意无意的提起张冰。我同学说:“她可郁闷了,昨天在北大被一个流氓欺负了。”
我说:“她为什么和流氓接触?”
同学说:“那个流氓写的情书太感人了!”
我无言!
大二上学期的某天,上午在颐和园,一个我苦追许久的女同学告诉我最后的结果,让我彻底无望了。我郁闷地回来宿舍,一直昏睡到晚饭后,醒来后发现另一女同学来我宿舍,这就是我后来的老婆,现在的前妻。她起身离开的时候,我想起早上在图书馆占座位的书包还没有去取,便请她陪我去图书馆。从图书馆出来,我请她喝了一瓶酸奶,一毛五分钱。因为时间还早,自己又非常苦闷,便邀她一起到图书馆东门的草坪上坐一会儿。她没有拒绝。
那时是晚上八点左右。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喜欢她。我不应该再追求什么没有把握并相对遥远的东西,因为我已经不属于浪漫了,因为我已经和那个从高中时候就开始的似乎已经成了我未婚妻的人费力地结束了,此外又有过两次失败的“恋爱”经历,我的心已经“沧桑”。
我告诉她:“我喜欢咱们班的一个女孩,不知道怎么去说。”
她说:“这不是你的风格,哪里会有你不敢的事情。如果有什么不便,我可以代为转达。”
我说:“那个女孩就是你。”
“你开什么玩笑!”她愕然地看着我。
那个时代是不允许这样开玩笑的。
我表达了我的认真。她要求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我告诉她,本班里关心她的同学会如何评说我的劣迹。
两个小时以后,她回来敲我宿舍的门,告诉我,她答应我,并说,她已经找了我提到的那三个同学征求了意见,他们统统地反对,并按照我提前告诉她的说法表示反对。
第二天,那三个同学分别找我谈话,结果是一个被我“说”哭了,另外两个被我“灌”多了。此后我便和她开始了恋爱生活。
或者那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恋爱,我并没有找到美好,却获得了无法意想的压力和说辞。有人说我是玩儿,有人说我是骗,更有人说我是别有所图,是为了将来毕业分配有所谋划。谁让她叔叔是法律系副主任呢?谁让我所有的表现都是劣迹斑斑呢?系学生会主席给我谈话,系教研室主任给我谈话,希望我撒手。后来,我体会了压力是进取的动力的说法。
女友的家庭的是当地的豪门,准岳父给女友写来长信,历数我重重不德之行,其陈述之详尽,许多是我本人第一次知道和第一次想到。我以双倍的长信进行了据理辩驳。据女友说,为此造成准岳父第一次三天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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