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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里,香巢一指美女的住宅,二是妓女的住宅。都是让人浮想联翩的。当然,这里特指美女。在《红楼梦》里,没有抽水马桶、绣花的洗面盆、全黑的瓷砖那些,众多屋舍照旧能够高扬品位、彰显个性。
与公公私通的绝色妇人秦可卿,房内宝镜金盘,香榻珠帐,让无知少男贾宝玉春梦联翩。书里写着,屋子里“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宝玉看了以后,“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安置宝玉睡下。这女子是不是言语张狂,有点大言不惭的意思?反过来看,房间的富贵、考究也映衬了她在家中地位的非同寻常,同时占有老爷和少爷两个当权男人,能不骄奢吗?而那陈设之香艳,显然的,也足够让任何一个男人流鼻血了。
幽冷深邃的薛宝钗,房中“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 就连贾母都叹道:“这孩子太老实了,你没有陈设,何妨和你姨娘要些,我也不理论,也没想到,你们的东西自然在家里没带了来。”又说,“如今让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净,我的梯己两件,收到如今,没给宝玉看见过,若经了他的眼,,也没了。”说着叫过鸳鸯来,亲吩咐道:“你把那石头盆景儿和那架纱桌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这三样摆在这案上就够了,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这帐子也换了。”关于宝姐姐的闺房,大多数红学专家都认为她是刻意取悦贾母,其实她的对象还有一个当权派,王夫人。王夫人平生最恨晴雯那样的“浪”蹄子”, 晴雯也因此死在了她的娇俏上,估计赵姨娘、周姨娘之流的都属风流俏佳人,迷住了王夫人的老公,害她独守空房,她敢怒不敢言,只好借题发挥。王夫人的这种心理,薛宝钗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以朴素自居,就连送去的花都不大爱戴。
相形之下,才情满溢的林妹妹就属白痴级人物了,人家送花去,她挂念着的只是她单有,还是众姐妹都有,一点都不晓得为自己营造一点良好的舆论氛围。而且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就连刘姥姥都说:“这哪像个小姐的绣房,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这是她的老实之处啊,明明知道封建社会不喜女子读书,贾母尤其讲求三从四德,她偏偏大大咧咧地以读书人自居。想一想,她的作派谁会喜欢?她就一个字,傻。
三丫头探春,“素喜阔朗”,“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就连装饰都显得豪情大气,有名人字画,有案台笔砚,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是非常之有大气开朗,有点男人气概。
妙玉是修行之人,无法修饰房屋,但是“至院中见花木繁盛,贾母笑道:‘到底是他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比别处越发好看。’”她把心思放在了种花养草上,腊梅盛开的时候,她那里一片芬芳,就连贾宝玉都要前去踏雪寻梅。而她收存的茶叶啊、茶杯啊、雪水啊,更是精致得不能言说。关于妙玉请贾宝玉薛宝钗林妹妹品茶的那一段,充分说明了妙玉是一个有精神洁癖的、极端追求完美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男人碰不得啊,吃不消的。
至于王熙凤,美则美亦,却整个就是一爱财的俗物,因而她的屋子,显然不必大费周章地描绘其格调,她既不会如秦可卿那样风流豪奢,也不可能像小姐们那样雅致考究,她的注意力只在富贵与权势。林妹妹初进贾府,到王夫人那里小坐,“王夫人忙携黛玉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王夫人笑指向黛玉道 :‘这是你凤姐姐的屋子,回来你好往这里找他来,少什么东西,你只管和他说就是了。’”因为见了祖母和舅母处的华丽,王熙凤的注地就只算“小小一所房室”了。不过到了刘姥姥的眼睛里,“上了正房台矶,小丫头打起猩红毡帘,才入堂屋,只闻一阵香扑了脸来,竟不辨是何气味,身子如在云端里一般,满屋中之物都耀眼争光的,使人头悬目眩。”光是气息,刘姥姥已经“惟点头咂嘴念佛而已”了,足见富贵人家房舍之华贵了。
其余人物,贾元春进了宫了,李纨是寡居,惟有朴素简洁而已。巧姐还小,无甚闺房之说,儿童房罢了。史湘云属于客居。迎春惜春,着墨于其性情,一个懦弱,一个孤僻,似乎未见其居住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