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捷

    蔡惜不是那种“成熟女人”，确是很幸运的女人。“剩女”们人头攒动的年代，她就已经拥有婚姻，有了小孩，体味了婚外恋的滋味，还顺顺当当得其所愿地离了婚。她从单身的孤独中逃跑到婚姻中，厌倦了又从婚姻跑到情人的怀抱，最终逃出婚姻。

成熟女人如《亨利和琼》的作者阿娜伊丝·宁，不但把人家夫妇俩人都睡了，还得意洋洋地把自己人生的这些“亮点”卖给出版社，换成了钱。可能有的人还会赞扬她，又聪明又会享受，还有经济头脑。她在日记《火》中说过一句著名的话：“不论什么样的爱情，我都无法抵抗，我的血液开始起舞，我的双腿张开。”那哪是无法抵抗，简直就是不想抵抗；就像乱伦的白狮，总有理由存在下去且被理解；但是，白色纯洁的外衣并不能改变白化病是一种病态的事实。

这两个女人相比较，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是小说里的虚构人物，一个则是实有其人；一个分不清爱欲懵懂的“白骨精”，一个骨灰级的双料操盘手。一个总在逃避，一个可劲儿地追啊追。一个是永远躲不开自己的影子，一个是追不到自身的风。前者形象可亲可信可以想见，后者面目模糊，尽管留下了许多日记体小说，看得越多越模糊，乱作一团，迷失在作者营造的淋巴、毛细血管构建的迷宫里。如果说蔡惜离婚是因为喝下爱情的毒药，那么阿娜伊丝·宁的情欲世界活似一个恶性淋巴瘤。可以说，她们既是被动的，又是主动地，或者，被一种说不清的能量裹挟着，像一只雪后出来觅食的小鸟，看上去悠闲自在，实际上，别人看不见的饥饿让它不得不到处跑来跳去。

    一个学医的同学告诉我，如果你觉得渴的话，身体已经非常缺水了。她说，人体不应该在觉得很渴的时候才喝水，而是应该时不时地抿一点。

    如彼推断，激情不应当太强烈，而应当时而有之，涓涓细流滋润着，消解着，旱了、涝了都不好？就像品茶一样？老古董辜鸿铭前辈说过，一个茶壶应当配好多个小茶杯，但那个时代，还没有发明自助饮料机：一个杯子，想喝可乐喝可乐，想喝七喜喝七喜。哎。没准这个社会真的已经就是这样的了，难怪AIDS据说每年以30%的速度增长着！泰戈尔说过，你若爱她，让你的爱像阳光一样包围她，并且给她自由。自由的结果之一就是滥情，不是么。

婚前滥情好像还能给自己找点理由，婚后也那么着的话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有一首歌叫“爱上爱的味道”，张韶涵唱的，——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真的滥情，因为爱上的不是他也不是个谁，对象这个“人”被忽略掉了，不存在根本上的差异，只不过是自己自恋，把所谓爱情当作玩物，且蛮认真地在玩。歌词里“像我们现在暧昧，没道理抗拒到”，经典故事中所讲的爱情、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此时彼时都能被认可的爱情此时不在场，在场的又是什么呢？恋爱究竟是一个人的恋爱还是怎么的呢？要不然怎么会害怕真的长久相处在一起？《落跑新娘》的婚姻恐惧症应很普遍，说的就是这个吧！但绝大多数人还真没有那个勇气。其中一条原因：即便此时不逃，将来也有的是机会。记得有个故事讲在尼加拉瓜大瀑布，新郎难以承受婚姻而自杀。无疑这是最坏的逃跑方式：神形俱灭地遁去。逃跑方式也是多样的，人家李敖就玩上了爱情的凌波微步：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