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是这世间最伟大的一种爱。母爱没有理由,没有目的,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能。或者说,为我们的幼仔付出,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伟大的享受,我们去爱,是因为我们需要。
但是,母爱是有目的的,当然这个目的不是“母亲需要”,而是我们要帮助孩子从能力和心智上真正地走向独立,最终快乐而自如地拥抱属于他(她)的这个社会。这个过程,需要不断地学习、总结、交流和顿悟。几年前看过毕淑敏的《母爱的级别》,她说,在母爱的高级阶段,母亲要高屋建瓴地完成与孩子的分离,她要高度尊重生命的不同个体之间的差异,帮助一个新生命走向灿烂和辉煌。这种境界,即使是一个潜质优等的母亲,如果不经过修炼和学习,也是不容易天然达标的。
认识到母爱的终极目标,我们才可能更懂得爱的艺术和爱的分寸。
前段时间因为工作的原因下乡,和一个同为母亲的朋友聊了一阵。其实没想到要交流什么育儿经验,只是不约而同地谈到和孩子们相处的那些点滴。
这位母亲的孩子已经四岁了,是个男孩。至今,她还和孩子一起睡。所以孩子就特别粘她。这位母亲非常动情地给我讲述了几个细节:
有一次,她出差10多天,孩子就和外婆一起睡。待出差回家晚上入睡前,她就问儿子:妈妈走之后,你想妈妈吗?儿子说:“不想”。当他说完之后,沉默片刻,妈妈去摸孩子的脸,发现儿子已经泪流满面。孩子是不会表达的,但眼泪能说明一切,那眼泪里流淌的是母亲归来的喜悦,有其间想念母亲的焦急,可能还有妈妈居然这样问自己的委屈,眼泪将这一切一切的情绪加以宣泄,那意思说:我想你,这还用问吗?
还有一次,妈妈突然肚子痛,靠在墙上,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这时儿子见状,立马跑过来,抱住妈妈。很自然、又很热烈地说一了一句:妈妈,我爱你!小小男子汉,要保护妈妈的责任感,在那一刻被激发。此情此景,可能天地也为之动容吧。
妈妈还说,不论什么好吃的东西,儿子都要提醒家里的人:要给妈妈留一份。
妈妈说到这些细节时,那份幸福、那份自豪、那份成就感,让我很感动。
我问她:“儿子是不是有些恋母情结呢?”
“可能吧,但是我觉得可能我的恋子情结更浓”。这位妈妈坦言。
母子之间的这种近乎糯米似的依恋之情突然让我想到了,他们不象一对母子,更象一对小恋人。不是常有“女儿是父亲的最后一个情人”、“儿子是母亲永远的恋人”“女儿是母亲永远的小棉袄”之说吗?
这种“情人”“恋人”之说,在当下的言论中,好象比较普遍。母亲也罢,父亲也好。对孩子的这种本能的爱会成为我们生活的一种需要,一种目的。当然,对孩子,尤其是年幼之时,需要我们给他们无微不至的爱,这样可以奠定孩子们一生的安全感。
我常常想,人的心理真是一个很微妙的世界。我们对孩子的爱,会不会潜意识地希望他们永远在我们的襁褓中?那种被依恋的感觉是很美妙的。当孩子长大后,我们做父母的,在心理上会不会始终还有一个以“爱”为名义的襁褓呢?我们爱孩子,孩子粘我们,我们会有幸福感。当孩子不粘我们时,我们有失落感。我们的爱,如果没有注意距离、没有艺术,我们会在无意中将“爱”演绎为“占有”;而孩子对我们的“依恋”会渐变为“依赖”,那么孩子有可能会在不知觉中退化为我们的“宠物”,他们无法、不愿或者根本拒绝独立地处理自己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和情绪。“宠物”的命运就是当主人高兴的时候,就会加倍恩宠。当主人失意时,就会倍受冷遇。现在的许多大人,将生活中的不如意撒在孩子身上,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当没有了主人时,宠物就会流落街头。
当爱成为占有之后,爱已成了一种间接的伤害。不是有些少年天才到了大学,因为无法独立生活,无法离开妈妈的照顾而退学吗?这真不怪孩子。媒体也曾一度夸大了孩子在智力、学业方面的成绩,而忽视了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在《动物世界》里,讲述得最多的是母兽们如何养育后代。在幼仔们能独立活动时,母亲们便教他们如何在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生存:寻找猎物、伺机行动、如何狠、准、快,然后再享受美餐。母兽们通常会选择在远远的地方看,直到它能独立完成这一切,幼仔们也基本上完成了自己的“成人仪式”。
动物世界的生存虽然残酷,但极其简单,只要活着。而人类世界的生存却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游戏规则。人要有谋生之技、要有快乐之法、健康之道,要活得有价值、有质量、有品味,这其间需要多少心血的浇灌呢?
孩子,要让做母亲的我们只是远远地看着你们成长,这是很难做到的。因为,这是一种本能,我们要将所有的照顾和爱都给你,(只要我们还能给予的时候)。然而,我们必须学会渐渐地让母爱保持一种距离,一种冷静,给你足够的空间,让你自己学习成长。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在他(她)成人的那一天,能很自豪地对我们说:
妈妈,我知道怎样捍卫自己的健康和平安;让自己不受伤害;
妈妈,我知道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在社会上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位置,坚持而快乐地经营下去;
妈妈,我知道怎样让自己始终保持一种积极快乐的心态,即使有一些小烦恼,也会很快过去;
妈妈,我知道怎样爱自己,才能更好地爱别人;
妈妈,我知道……
是啊,当我们的孩子带着自信的微笑,去开创他们的人生;我们的爱,才会让他母爱是这世间最伟大的一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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