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济纳旗居延海:弱水流沙迎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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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没有做功课,不知道居延海是谁,司机说可到居延海看日出,想到沙漠里能有海,估计有些别样,就决定去了。
早上4点半就得出发。时间太早,司机在月黑风高的路上一阵奔去,到达居延海的收费点时,还没人卖票的,卡路的栏杆高高竖起,汽车不请自入。不过,看完日出回来时,守路卡的老头起床了,栏杆落下,等我们买了票才放行。
还有这样睡着觉也能收到钱的景点。一个栏杆就把早去晚去居延海的游客统统给收治了,别想有机会能逃票。
过了路卡,汽车还发飚了一阵,最后在一处裸着沙尘的地方停下来。就着淡淡的晨光,看到周围啥也没有,一片荒凉,和电视里的乱坟岗差不多。
居延海在哪儿啊?
司机指指远处黑黑的突起,在那,芦苇边就是了。我们看到了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于是顺着芦苇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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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在绕过这短短的芦苇丛时,不对,就在我们走下汽车以后,耳边就围绕着一种嗡嗡的声音,开始不觉得什么,等看到那些发出声源的东西绕着我们不停地飞舞时,才意识到我们陷入了蚊子的包围。
它们有军事化的过硬本领,我们的到来好像惊扰了它们的睡眠,这些家伙似乎很久没有闻到人的气息,而今,这送上门来的人气使它们像注了鸡血一样亢奋,它们贪食的本性立刻彰显出来,以吃掉一切它们能碰到的人血为奋斗目标,而且早先嗡嗡叫着的蚊子不知以什么方式唤醒了那些沉睡在芦苇中的大军,总之,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绕着我们飞行的蚊子越来越多,它们在我们面前形成一道流动的包围圈,并以自杀式的方式向我们袭击过来,我们,同行的老爷子老太太,同事母子和我娘俩,好似集体犯了居延海癫狂症一般,身子扭得比秧歌舞还要激烈,双手不停地将身边的蚊子驱赶着,拍打着,嘴里也顾不得斯文体面,忍不住乱叫着咒骂着,可是,蚊子并不在乎我们怎么可怜,它们采用群体作战的方式,不管先行者是得逞还朝还是被拍死掉,总是大无畏地扑上来,将它们便携的注射器又狠又准地扎在我们身上的任何一处,便开始不停地抽血。
于是,居延海的战斗便在黎明前的黑夜展开,一场人杀蚊、蚊杀人的恶战呈胶着的状态持续下去,凡是叮咬人的蚊子多被人闪杀,但陷入蚊群大军的人也难逃被它们群咬的惨状。
我想起了《藏地密码》里面一段描写。卓木强巴一行人在进入马兰山冰川溶洞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先期到达溶洞的两个盗墓者德惨状:在溶洞内,无数的黑毛仓鼠挨挨挤挤、重重叠叠地堆在一起,仓鼠群中,两具带血的人形骨骸如同被他们曾经剥过皮的藏羚羊一样,血肉残存的肌肉包裹着根根白骨,已经不成形的手骨脚骨做着毫无意义的生理抖动,就连颅骨也被咬去了一半,脑浆被掏空了,仓鼠从尸骨的左眼、右眼蹿进蹿出。
我们是遇上了沙漠蚊群,我们,千万不要像盗墓者一样最终倒毙在这食人族的毒液之下。
所幸,暗淡的晨光里射来两束强光,另一辆观日出的车随后到达,车上下来三女人三孩子,她们一张嘴说话,便听出是老乡,妈妈们从包里掏出了花露水,对着孩子身子喷洒,我们赶紧求援:给我们喷点吧,我们都快把居延海的蚊子都给喂饱了。
洒了花露水之后,蚊子好像被制服了不少,这时候才记起此行来的主事不是杀蚊子,而是观日出。
我忍着残兵的追杀,站在湖边上等待最后一颗明星隐入天际,一线芦苇的剪影映在水天交接处,晨风起,轻轻凉凉抚慰着这个特别的黎明。那海边的太阳该是要出来了吧。http://s15/bmiddle/4b1c7c23xab654021001e&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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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在时间的分秒变化中改变着颜色。临水的黛青色逐渐变淡,空中的红霞越抹越多,连远处的云也染红了,倒映在水中,湖水中好像生长出一群红色的水藻,水鸭在胭脂红的湖面划出一圈圈的水波,水波随着水鸭前行的身影扯成打着皱褶的尖角形绸带,好像系在水鸭身上长长的披风,很有点侠客的范儿。
若不是蚊子,眼前这景,墨绿色的天底下,水波荡荡,水鸭游弋,水鸟飞翔,天边的红霞越染越重,新的太阳呼之欲出,不失为居延海最大的魅力啊。
水边的芦苇逐渐褪去了一身的皂衣,水面上能看清边沿的芦苇影,在红色的艳霞中轻轻晃动着绿色的身子,芦苇抽出青青的苇毛,还没有盛开成一朵洁白的苇花,水鸭还在游动,水鸟仍在起落,小船仍系在沙渚,浓重的霞光给居延海蒙上了神秘的光辉,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这样的风景里等待,再等待。不过,还是厚重的青云强过红霞,它们把红霞托举起来,离水面有一丈来高,红霞只在一丈来高的天空之上演绎着缠绵悱恻的晨光,在水边的一丈之内,是青云的天下,它保留着芦苇的倒影外,将那些女人的胭脂擦拭得干干净净。
莫非,这是一场无望的等待?到云开时,太阳或许已经高高悬在天空了。
不过,青云之上,天色越来越红,湖水也越来越红,还是那青云厚重的水边,就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水天相接处,突然就出现了一条短短的红线。那是太阳要升起了。
我们屏住呼吸,生怕气息太重,影响了太阳的升起。
太阳的上升好像并不费力气,先是一线,接着是一缕,然后是一道,一眨眼就变成了红红的小半圆,像一个正在冒出水面的气泡。由于水有足够的浮力,它不停地浮向水面,最后,一个淡红的小球完完全全地浮在了水面,秀秀气气的。
清澈的湖面,微波荡漾,一团红霞梦幻般地在水面溜达着,更多水鸭从芦苇丛中钻出来,在水面上寻觅起早餐来。这时候,身边的嗡嗡声,像得了谁的号令一样,齐刷刷回到了它们的宿营地。
太阳继续上升,并不增强其亮度,只是悄悄地涨大,由一个红乒乓球变成一个红苹果,由红苹果变成红灯笼。大约有半米高的时候,丝丝缕缕的青云徐徐降下,太阳像个听话的孩子,牵着青云的手一同回到了天际。
没有漫天的红霞开道,没有巨星出场一样高大伟岸的身手,相反,是和大漠荒凉相匹配的那种单薄,在天际里瞬间美丽,然后羞答答地归隐。这居延海的日出,短短三两分钟,如一首清新的短诗。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们在湖边徘徊一阵,趁太阳还不曾金光万丈,赶紧离开。
离开的时候,看到景区里的碑文,说这里被称为东居延海,蒙语为苏泊淖尔,意为有水獭出没的湖泊,位于阿拉善盟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东北约40公里的巴丹吉林沙漠北缘,海拔九百零二米,为古弱水的归宿地。据史料记载,匈奴曾把居延海称为“天池”,加以供奉祭祀,汉代称为“居延泽”,魏晋时期称“西海”,唐代以后通称“居延海”,据科学工作者考证,史前居延海是西北最大的淡水湖泊之一,水面曾达到二千六百平方公里,湖里盛产鱼虾,千百成群的鸟儿飞鸣嬉戏,但是到了1961年,西居延海干涸,1992年,东居延海干涸。居延海干涸后成为沙魔的发源地,给额济纳旗乃至阿拉善盟带来的是沉重的灾难,直接关系到我国华北地区的生态安危,因此小小居延海的存亡,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2002年7月17日,黑河水首次流入东居延海,现在,东居延海终于重现波光粼粼的景象。
历史的居延海原来是那样烟波浩渺,眼前的居延海却这般羸弱不堪,在不远处,沙洲横陈,几乎要将湖水吸干了去。为什么历史上的居延海能够成为泽被一方的沃土,而交给我们这些现代人之后,它却只有消亡的命运?重获新生的居延海,在沙漠的重重包围中到底能支撑多久呢?这里的水鸟、水鸭、还有水蚊子,它们会在这里获得永久的居留吗?一连串的问题像跟鱼刺,一路上都卡在我喉头,回望天空,初起的太阳并不给我答案,它已悄悄归隐到大漠的苍凉之中,和无边的青云融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