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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泰和·永昌渡口

    泰和县城并不大，从县中心沿着道路一直走，风会吹过来水的气息。今年冬天格外冷，前一夜下了一场冻雨，积攒在地面上汪成一个个小水洼。路边的农田里，依旧绿油油的是大白菜和萝卜缨。农田和道路的界线并不分明，田野里的泥土顺着水流将道路洇成饱满的黄色。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啸，我惊问，莫不是虎？LL却笑我自小生长在城市，连真正的牛也少见过。
    堤岸边豁然开朗，从告示牌上的鸟瞰图中可以得知，这里正在建造“滨江大道”景观工程。载满了沙石的运输车在身边经过，留下一道道车辙。前方临江处是一排整齐的栏杆，可以想见全面竣工后其壮阔应不逊省城南昌。LL喃喃道，和以前太不一样了，不知道前面是否也有了变化？
    沿着一条冷清的石板路走向江水，对岸的小村在晨雾里只是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像是水墨画中淡淡的几笔。一个穿棉袄的大姐正在前方的江水里洗着衣服，另一个大姐骑着电动车在江边停下，拿出一块抹布开始擦洗电动车。我们在她们的身后站定，四处张望。LL说，这个码头曾经十分热闹，路边都是各种叫卖吃食的小摊，汽车也得从这里通过轮船摆渡到对岸。只是近年来河上游修了一座桥，这里便寂静了许多。
    说话间，一艘船从对岸开来。船并不大，但船速很快，眼见得船身愈来愈清晰，蓝篷下站满了乘客，有的靠着栏杆站立，有的骑坐在摩托车上，有的用手扶着电动车。船靠岸，船工首先放下一块铁板，扶着车的乘客纷纷上车，直接从船里开上了岸。随后是步行的乘客。等他们全部下完，我们也蹬着铁板上了船。船舱是有些年头的红色，只有一扇小窗敞开，窗下一面白壁书写着“严禁夜航”的大字。栏杆的白色油漆有些斑驳，倚栏而立，望着脚下波澜不惊的一池清水，让我想起《情人》里简在西贡和东尼初次相遇的情景。只是，眼下是一座十分江南的小城。
    船很快就开了，黑色的轻烟随着“突突”的声音飘扬。水面被划开，复又合上。我家楼下的赣江，一路奔涌来到了这里，这让我感到亲切。苏童在《河岸》里说：“我们的世界是一条奔涌的河流，狭窄而绵长，一滴水机械地孕育另一滴水，一秒钟沉闷地复制另一秒钟。”在他这部小说的末尾，长期生活在船上的人变成了鱼。我从前无法体会的这种人与水之间的微妙感情，在这一刻轻易得到了证实。
    靠岸，下船。渡口这边翘首以盼的人们迫不及待地登船赶往河的那边。我们驻足回望这古老的渡口，LL说，它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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