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修圃散文选》序 许评 |
面前一摞书稿,是山东省散文学会副会长戴永夏先生转来的,让我写序。朋友所托,我当尽不才之力而为之。翻开书稿,是侯修圃先生也是老朋友了,他是省散文学会理事。近几年,省散文学会主编的“散文选”,都有侯修圃先生的作品,他是一位很勤奋的散文作家。记得1999年,我主编一本《新艺术散文精品选》,遍征全国名家散文,此时,侯修圃寄来两篇作品,即《老屋的故事》、《听雨》。我读了以后,觉得《老屋的故事》以新的视角,以老屋发生的故事,写出了历史的变革和沧桑,凸显了母亲淳朴,舍己为人的光辉形象,读后使我久久难忘。这篇文章入选《新艺术散文精品选》,颇有好评。另一篇文章《听雨》,写得细腻,也有情趣,由于版面所限,我只好推荐到《菏泽日报》编辑部,不久,发表在该报副刊头题。后来,侯修圃那篇《老屋的故事》,被选入了《山东省普通话培训与测试》教材上。《听雨》在深圳市举行的“亲情友情爱情”全国诗歌、散文大赛中,获得优秀作品奖,并被收入散文集《真情永远》里。这是我对侯修圃先生的初步印象。 后来,我们之间常有电话联系,多致问候。近10年来,侯修圃出了4本散文集,每有新作,他都寄我。我以先睹为快的心情读了许多篇章。此次又详读了送来的《侯修圃散文选》这部书稿,侯修圃的为人及其作品的特点在我的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跨进新世纪以来,散文发展朝气蓬勃,究其原因:一是人们的生活节奏越发加快了,生存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尤其在经济大潮里闯荡的人寸时寸金,没有时间读长篇文学巨著;可是读一些小散文,费时不长,茶余饭后,或在紧张的经济谈判空隙里足可以欣赏一番。二是,由于散文这种文体特质适应新世纪时代的要求。散文是个性化,自我言说的、心灵对话性的、生命体验的、真情实感宣泄的文体。一方面,当今社会为这种文体的兴起提供了可能;另一方面广大读者和作者有喜欢读喜欢写的欲求。现在每个人的个性越来越鲜明突出,数字化网络高速发展,都市文明高速发展,信息瞬息万变,既为人的生命流入了冲突的欲望,也造就了某种程度的挤压,有一种心灵抚慰的需要。候修圃的散文恰恰适应了这种需要,写的多是短小精悍的小品,使人读了欣慰、愉悦,满足了心理上的需要。 已故散文大家孙犁先生说过:“凡是长时期被人称诵的名篇,都是感情真实,文字朴实之作。”这是精辟地概括。综观当代的散文,能作到的不是太多,就说真话而言,也不是那么容易。所谓感情真实,就是如实地写出作者当时的身份、处境、思想、心情,以及与外界事物的关系。其实,写出这些,本来是很自然的事情,但一触及文字,很多人就做不到。巴金的一部《随想录》堪称当代说真话的典范,但那也是“文革”之后写成的。“文革”前,作家多是“歌德派”。“文革”中,作家不仅不能说真话,而且剥夺了发言权。侯修圃先生在这部作品集里,是能说真话,抒真情的,因此十分感人。比如《母亲》,作者写到:“1941年5月,父亲因病撒手人寰,撇下大姐13岁,大哥11岁,二哥四岁,我还不到一周岁。千斤重担压在母亲身上。”“那时母亲只有30几岁啊。母亲曾动议改嫁,但她看到四个孩子的小模样时又软了心。母亲说过,人是活宝,把四个孩子拉扯大就有希望。于是母亲一双小脚,柔嫩的肩膀扛起一家5张嘴吃饭,承担起既当男人又当女人的双重担子。”他3岁那年,“母亲又在姥爷的撺掇下,做起卖粽子的生意。”“母亲从淘米、叠粽叶、包粽子、煮粽子,到集上帮大哥卖粽子,全系一人之身。一天下来,全身像散了架,但只能忍着并苦苦挣扎着。”我也有同样的遭遇,读着联想到我的母亲,我是拭着泪水读完的。在《母亲》这篇文章里,侯修圃倾注了真实的感情,用朴实无华的语言,把一位含辛茹苦哺育他成长的伟大母亲塑造的栩栩如生。再如《堂弟修林》、《粽子故事》、《老井》、《难忘那条小巷》等等,都是写得朴实无华、真实感人的篇章。 有哲人说过,成功的艺术家不在于反映,而在于创造;不在于揭示众口所称为美者、善者,是在能于事物隐微之处,人所经常见到而不注意之处,再现美和善。就是说,能在常人司空见惯的事物中发现美。只要阅读侯修圃的散文,不难看出,他所写的没有惊天动地的大题材,大都是些生活中发生在身边的小事。然而,他却抓住这些事物的本质,发现美,表现美。比如《银杏秋韵》,这是一棵平平凡凡的树,许多人见了没有什么感觉,而侯修圃却发现“那银杏枝干奋发向上的劲头,树叶潇洒的风韵,果实的奉献精神,无不给人以激励,给人以振奋。”特别是树的“秋韵”联想人生的秋天,许多人为秋天的落叶而伤感,而侯修圃却感到秋天正是人生成熟的时刻。虽然作者已退休,但仍然要为人民作贡献。一颗腐烂的白果,行人见了掩鼻,老者却说:“别看肉臭,那果仁可香着呢。”而作者也从中感悟到“人世间的事物往往香臭所依,福祸所存”的道理。再如《迎春花》、《牵牛花》、《爬墙虎》等,都是从平凡事物上发现美,描写美,赞颂美。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所说“美是到处存在的。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对于这一点,在侯修圃的散文里俯拾皆是。 至于说到表现手法,侯修圃的散文也是灵活多样的。其中用得最多的是白描。鲁迅先生几次说到白描笔法的好处。所谓白描,在写作上,就是避免浮夸,要求简练。但这是很难的,能几笔画出一个人,是要有经验的画家才行,初学者断然不行。白描的功夫,是作家对生活人物异常熟悉,甚至熟到闭上眼睛就能画出来,听到脚步声就能判断这个人是谁。只有经过周密地研究,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侯修圃的散文,在白描上是下过功夫的。随便捡几篇,如《青岛的夏天》、《岛城秋韵》、《童年写真》、《双清河的孩子》等等,无不恰到好处地运用白描。在《青岛的夏天》里,如没有作者的仔细观察,断然写不出青岛姑娘在夏天着装上的风姿,也断然概括不出“青岛姑娘四大怪:肚脐眼,露在外,墨镜戴在天灵盖;露肩背,穿拖鞋,染得头发像老外”的特点。在《童年写真》里写《摘豆角儿》、写《蛇的连衣裙》,在写《抓鱼》,写《采蘑菇》,无不写得栩栩如生,读后使人感到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不是作者亲身经历,亲身感受,而且观察细致,研究深刻,其白描功夫决不会如此之深。 总之,读侯修圃的散文是一种美的享受,无论是思想性,还是艺术性都达到一定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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