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君在澄江游，孤山如黛月如钩。

清风时起松壑响，一片烟波浮扁舟。

 

客大围山

 

青山近可语，岭上白云低。

掩卷卧明晦，人间几朝夕？

 

洱海船家

 

秋风芦苇湖为家，自烹青鱼饮流霞。

小舟不载功名事，一片苍茫响浪花。

 

怒江印象

 

西风舞红霞，落日照雪山。

大河蜿蜒去，霜树皆斑斓。

 

下扬州

 

晴睨流云雨听蕉，更沽美酒一万瓢。

 浮生岂忍成追忆？春风杨柳廿四桥。

 

西  湖

 

四壁青山雨后新，夕阳风柳水如金。

满湖残荷断似戢，万里云霄飘一鹰。

 

访灵隐寺

 

 古寺隐苍翠，野花入眼明。

 人闲日迟迟，春山归暮云。

 

山   行

 

秋霜染白草，西风动黄沙。

雁叫苍天外，人向深山行。

 

    1997年，我访问禄劝县则黑乡段金沙江。一个人独行于千山万壑中，黄沙红壤，野草秋风，不胜荒凉。更兼山高谷巨，苍天如峡，人行如蚁。当山风骤起，则千山飞沙，万壑同响，衰草萧瑟，孤鸟如泣。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悲美，也深爱上了这悲美的生命。

 

乌 蒙 行

 

谷雨连天垂，乌蒙峙大河。孤鸢追风远，惊涛扑面寒。

拍崖印心事，举身涉艰难。万里风云路，一朝锦江山。

 

    1997年5月，我走访禄劝县则黑乡鲁矶场，抵普渡河边。时关山苍郁，空谷无人，大河浩荡，波涛如怒，冷雨狂注，浇我心肠。遥岑远目，抚今追昔，慷慨之情，汹涌于心，期年难平。

 

乌   蒙

 

孤村日暮风松，黄土青嶂雪峰。

蓦念伊人如玉，子归啼满乌蒙。

 

山居偶寄

 

论史多契意，言画每触心。

则黑秋气早，寂寥偶思君。

 

    则黑：滇川交界处金沙江南岸一山乡，今属昆明市。我1997年曾在这里的中学支教。

 

登     山

 

躬身作良民，牛眼对奸佞。

闲来不读史，牵狗访名山。

 

玉龙雪山

 

    1999年2月，我与好友何进一起徒手登玉龙雪山，至海拔约4700米处，天晚无装备，遂返。此行可谓九死一生，当地人亦以为绝无仅有。

南国称北岳，雪山第一品。松涛激云浪，清溪寒泠泠。

雪气涤胸襟，冰魄塞苍溟。大美惧忽逝，奇山信登临。

乱石跃且行，雪窟滚以越。千岩爬如蚁，绝壁凿冰攀。

双眸眩雪光，当胸蟠冰棱。狂风卷沙雪，振我如秋叶。

肌肤失痛痒，遍体血若凝。山高氧气稀，力尽喘吁吁。

数见顶峰近，登来沮欲绝。一步一挣扎，一念一死生。

每羡雪山美，今知雪山酷。极顶横在地，脸上失英气。

无心理落晖，大杯尽咖啡。击掌聊相庆，历难始惜生。

   回首视来处，冰雪了无痕。

 

    唐代，南诏国主异牟寻曾封赠玉龙雪山为北岳；元初，元世祖忽必烈亦曾封玉龙雪山为“大圣雪石北岳安邦景帝”。

 

 

湘江赠别

 

春秋一度自蹉跎，风雨几番同温凉。

钟水楼上共君饮，满天落霞渡湘江。

 

    他乡遇故，满心欢喜。想想，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还能天涯相逢，把酒推觥，陈新叙旧，吟赏烟霞，真是奇迹。酒酣耳热之后，拱手作别，醉归舟中，方觉天也飘摇，水也飘摇，舟也飘摇，人也飘摇，心也飘摇。秋水长天，流光溢彩，斑斓缤纷；更江风断续，白帆竞晚，渔歌互答，热腾喧闹，大快吾心，顿失孤旅之感。

 

过关中

 

东去黄河西去鹤，小子今日飞西京。

一川风月三秦地，卅纪春秋百代兵。

街坊流传兴亡事，荒冢独掩浪子心。

浊酒岂堪抒怀抱？漫天风霜渡风陵。

 

    风陵渡：黄河上晋陕交界处一古渡口。

 

襄    樊

暮雨秋风入襄樊，汉水浩荡出荆山。

书生有幸远英雄，杯酒闲谈曹阿瞒。

 

    1993年7月，我自京赴鄂。在一个秋风飘飘，秋雨潇潇的傍晚，火车沿着汉江缓缓驶抵襄樊。天地之间一片昏暗、苍茫、湿冷。偶尔有一两声杜鹃的啼声，带着远古的沉戈折戟的铁锈味道，透过薄薄的雨雾，透过汉江寂寂的波涛，准确、清晰地传送过来，湿、冷、坚、脆，声声入耳，声声入心。“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千年之后的我，犹失眠在这三国古战场……

 

汉江独步

 

风劲孤帆远，水冷残阳红。江山逢寂寥，乱鸦啼丹枫。

世事恍如水，浮生类转蓬。华容思三笑，杯酒酹曹公。

 

    曹操兵败赤壁，择华容小道逃跑，途中犹三笑周瑜、诸葛亮运筹失误，让自己得以逃出，由此可见其气度胸襟。他一生南征北战，奠定全国统一的基础，武功赫赫；主盟文坛，星聚杰俊，形成建安文艺高峰，承汉启唐。而青梅煮酒，横槊赋诗，官渡战袁，床头捉刀，捉放关羽，华容三笑，割须代刑，取舍甑氏，借头粮官，追杀伯奢，皆斯世一人之行也，虽唐宗宋祖不足以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