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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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植树节，我突然想起了故乡的桃树。

    故乡苏北的京杭大运河岸边，隋唐时候的运河故堤上坐落着一个古老的村庄。我的故居就在这座村庄里。村庄沿运河走向“一”字排列，参差不齐；房舍高矮、大小不一，绝大多数都是土木结构的建筑。但是，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很方正的院落，院落建在古运河提上，宅子都很高爽，院落的前后都留有平坦的道路，这是典型的中国北方古老民居的形式。由于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也是古黄河故道，土质全都是几千年来由黄河冲积而成的黄沙土，地势一马平川。我的青少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虽然离开已经39年了，可是，那细腻的黄沙土的气息，那在风里滚滚起伏的麦浪和金黄的稻谷，以及那大运河畔的花草树木，至今还在我的心里散发着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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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的院落不大，是个三合院。正面坐落的是一栋三间堂屋，中间开门，进门就是客厅，客厅的两端是卧室，与客厅之间用大运河里生长的芦苇夹成间壁障隔着。距离堂屋大约将近30米的地方有两间前屋，前屋前后开门，通过前面的大门进来走出后门就可以进入堂屋了，当地人管前屋又叫过道屋，屋里既可以住人，也可以当仓库。西面有两间厢房，是厨房，一家人的做饭、吃饭都在西厢房里。其他人家的院落也大致是我家的这个样子，只不过有的人家是东厢房而已。只是现在这些古老的房舍已经很少能见得到了，早已被砖瓦房取代了。我家当年的故居三合院七间房，是父亲一辈子的血汗结晶，可是，我们走的时候，仅仅以350元的价格就被迫易主了，这可怜的价钱仅仅够我们全家从苏北到黑龙江的路上盘缠。现在想起来无不心酸。我们全家是当时社会政治的牺牲品，我家的三合院及其房前屋后的树木也都受到了株连，和我们一起都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故乡每家每户院落之间很少能有间隙，有的就是两家的房屋紧紧的相连着，有的最多两家之间留有一条窄窄的巷道，有的巷道仅有1米宽左右，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如果是对面有人过来，在巷道里相遇，是很难让开的。必须有一个人退回去，等另一个人过去了，才能再通过。

    在土地如此珍贵的村庄里，家家户户院落的前后都生长着许许多多的树木，树木的种类很多：槐树、柳树、桑树、枣树、桃树、杏树、梨树、苹果树、椿树、香椿树、梿枣树、皂角树、柿子树、花椒树、刺儿槐、泡桐树、白杨树；还有许许多多的灌木，像山茶、紫穗槐、椰枣树等等。更有一些我已经记不清叫什么名字的乔木、灌木，在这里也就无法写清楚了。

    村庄家家户户的宅院后面有许多刺儿槐树和椿树，高大挺拔，形成了一道屏障，春夏季节可以抵御台风，防止房屋遭到袭击而摧毁；秋冬季节可以抵挡北风的寒冷。宅院的前面大多都是果树，比如桃树、杏树、柿子树、梨树、枣树。有的人家的院子里还栽种着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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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院子前面有几棵桃树，那桃树都是毛桃。家乡有一句关于果木的俗语：“七月小枣八月梨，九月柿子乱赶集”，这里说的七月、八月、九月，是小枣、梨和柿子的成熟季节。我家门前也有一颗柿子树，最值得一说的还是那好几棵桃树，有的是我姐姐栽的，有一棵是我8、9岁时候栽的，栽的时候只不过是几寸高的一株小苗，成活以后，三年就长一人多高了，像大伞一样的树冠，第四年就可以开花结果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桃花开了，那满树的粉红的桃花，在春风中徜徉着，摇曳着，就像满面羞红的少女；那黑绿的桃叶，就像那少女的弯弯的叶眉，美妙动人。也像烧透了的朝霞，霞光里飞出来的芳香还带着钢琴的乐音，在春风中瑟瑟凄凄，震颤着人的心弦，引来成群的蜜蜂在树上嗡嗡嘤嘤地喧闹着。那扑鼻的花香在微风中散发着，让你感觉到就像走进了霓虹灯闪耀的夜总会舞池，那舞伴身上飘过来的芬芳的气味让人陶醉。桃花谢了，那枝条上的毛桃一串串的逐渐长大，压弯了枝条，煞是喜人啊！到了秋天，家乡的桃子丰收了，大人孩子们就在桃树底下，轻轻地摇晃一下，那熟透了的桃子就会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面上，拾起来，不用洗，放在手里轻轻地蹭一蹭，咬一口，满口都是桃汁，顺着嘴角往下流啊！那种甜美很难形容，这么说吧：吃桃子的时候要是不小心，很容易把舌头一起带进肚子里头去。家家户户的桃子多了，吃不过来，但是，没有谁家拿到集市上去卖的。家乡的人们，不管大人小孩，随便到谁家的桃树上摘桃子吃，是没有人在意的，更不会算是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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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逃难到黑龙江的时候，那些桃树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可惜我们也不能带过来，即使挖了带过来也不会成活的，所以房前屋后的树木，一分钱也没要，就自然而然的归于新房住所有了。我的那些桃树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主人离去而独自落泪了。后来那桃树上的桃子都是谁摘去吃了，我只能凭借猜测了。这些年，在黑龙江吃的瓜桃李枣都是关内运过来的，那桃子在关内五分熟就摘下来了，运到这里也就算捂熟了。虽然看上去也色泽也很好看，可是，吃起来总是涩涩的、酸酸的，绝没有家乡的桃树上新摘下来的那种味道。

    每逢此时，我总会想起家乡的桃子，总会思念我亲手栽的那棵桃树。有几回在梦里，我家的桃树上的那挂满枝头的桃子，鲜红的在风中摇荡着，当我伸手去摘的时候，手触摸到的却是我的枕角，这才意识到故乡的桃树已经成了我念念不舍的梦。总想回去看看我的那几颗桃树、桃花、桃子。后来我几次回乡，大多数时间都是冬季，却连桃树桃花桃子的影子也见不到。总算有一年我暑假回去，我特意到已经易主了的我的故居的前面看看，想看看我的桃树还在不在，结果也还是没有见我的桃树的踪影，让我很扫兴，心里一阵酸楚——难道我的桃树也和它的主人一样遭了厄运？那么它们逃到哪里去了呢？我的好可怜的桃树！

    我常常会想起家乡的桃树，思念我亲手栽的桃树上的桃子，想醉倒在那桃花飘香的树下，品尝那熟透了的桃子的味道，想得很急切的时候，嘴里还会不自然的生出口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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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似乎已经记不清我的故乡是什么样子了，不过在我的恍恍惚惚的印象中，我的桃树成熟了，从树上掉落下来，裂开了，迸出了桃核，那甜桃的味道扑鼻而来，我的故乡就在那桃汁的甜味里。

   【注：阅读须知，文中图片来自网络，其中前两幅图片为杏树的图片，后三

幅图片为桃树图片，请阅读的朋友仔细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