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处心积虑

                                        6、鹿苑惊弓

    夜幕降临碧姬寝宫，庄王照例来此就寝。碧姬道：“太子迎妃之事，眼看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啦。”庄王道：“妳想要我最后玉成此事？”碧姬道：“一切自然还是大王做主。”庄王道：“妳去打听一下，妙善会骑马吗？”碧姬问道：“这事和骑马有何关联？”庄王道：“我想带妙梁、妙善去鹿苑围猎。”碧姬道：“当面和他们提迎妃之事？”庄王道：“身处鹿苑，心情和气氛都舒缓一些，说及此事，寡人会让他俩相互规避。”碧姬道：“真正难为大王了，很少见您如此用心之事。”庄王道：“妳不说，太子迎妃是朝野关注的大事吗？千秋大业，不用心不行啊。”碧姬道：“大王，早些歇息吧，理应不负这一番苦心。”庄王打个哈欠道：“理应如此，静候佳音。”

    鹿苑之地广林密，鸟鸣空山，山峦险俊，溪水秀美，风光宜人。策马持弓的王家狩猎队伍浩浩荡荡，庄王骑着一匹乌龙马兴致冲冲地驰骋在队伍的最前面，含威不露；妙梁紧随其后，骑着一匹赤色马，猎装打扮，英俊潇洒；妙善骑在一匹白马上，跟在后面，神情肃穆，心事重重。

    黄门安策马赶到庄王马旁。庄王问道：“来啦？”黄门安回禀：“本不愿来，奴才以王命晓之，勉强跟来了。”庄王道：“人呢？”黄门安回道：“就在后面。”庄王吩咐道：“由你看护,她可以用寡人的车辇!”黄门安道：“奴才遵命！”

    突然，前面丛林中群鸟惊飞，几只野兔仓皇逃奔。此时，号角齐鸣，轻骑如云，飞矢似雨，庄王纵马弯弓，弦鸣价响，一支利箭射中一只奔兔，围猎队伍中响起一片欢呼声，随从跑去检猎物。妙梁不甘示弱，就在妙善身旁举起了弓箭，瞄准了一只野兔，弦已拉紧。妙善涨红了脸喊道：“不要射杀！”妙梁的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又一只兔子死于箭下，又是一阵欢呼。妙善伤心痛楚地拍打白马奔向一旁的原野，黄门安发现，策马紧跟，妙梁看见妙善离开，不知所措。

    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铁架上挂满各种烧烤的猎物，围猎的人马正在歇息，品尝着佳酿野味。庄王也在大快朵颐，望望远处的妙善。庄王对黄门安道：“去问问妙善，吃点什么？”黄门安回禀道：“按大王吩咐为她准备了素食，奴才刚才问过，她说什么也不要。”庄王不耐烦道：“随她！”妙梁神情紧张地看着庄王。   

    在一片树林里，庄王与妙梁两马并行。庄王问道：“让你娶妙善做太子妃，你愿意吗？”妙梁立即答道：“儿臣愿意。”庄王道：“父王与母后择日为你操办。”妙梁道：“儿臣谢谢父王、母后，儿臣只当心妙善难以应允。”庄王道：“此事无需你操心。”妙梁道：“儿臣多谢父王。”

    林中出现了一只漂亮的小鹿，悠闲地游转，还未发现眼前的危险。妙梁低声叫道：“鹿。”庄王兴奋道：“让父王来。”庄王迅速举起弓箭，张弓放箭，小鹿中箭奔逃。庄王喊声：“追!”小鹿奔至一片幼林，莲正在林中徘徊，发现中箭的小鹿，负伤跑到她身边，莲赶忙用劲拔掉了小鹿身上的利箭，顺手摘了一点草药，放在口里叽嚼后，敷住小鹿的伤口。黄门安喊道：“妙善！”莲答应：“在此！”莲轻轻拍了小鹿一掌，摧它快逃，小鹿迅速逃离。庄王追踪而至，妙梁跟在后面。庄王问道：“看到中箭的鹿吗？”莲答道：“回禀大王，妙善看到啦。”庄王厉声问道：“鹿在哪儿？”莲回答：“妙善将它放啦。”庄王跳下马来，一把抓过妙善手中的那支利箭，恶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声吼道：“妳居然把寡人射中的猎物放啦，妳好大胆！”妙梁知道大事不妙，赶快求情道：“妙善不懂，父王息怒!”莲却道：“妙善只知应该‘护生’，不应杀生。”庄王冷笑几声道：“妳跑到鹿苑来，和寡人谈护生？真是笑话。”莲依然说：“大王，人与动物正如庄子所云：‘鱼相忘于海，麋鹿相忘于林’万物各有生存之道，人只是万物中的一员，而非其主宰，人并没有被赋予占有其他生命的特权，他只是大千世界中芸芸众生的邻居。”庄王大不以为然道：“寡人这是来围猎，不是来和妳谈玄论道。”莲顾这时顾不了大王的颜面坚持说：“围猎就是不对，暴殄天物，有违自然。”庄王呵斥道：“妳是书越读越迂腐，居然敢和寡人强词夺理，顶撞本王。”黄门安见机行事喊道：“拿下！”后面卫士准备上前拿下莲，妙梁大惊喊道：“放肆！”庄王心存幻想道：“慢，让她跟寡人来，有话跟她说，走！”

    庄王翻身上马，妙善也跟着上马，跟在庄王后面，庄王疾驰一段，妙善也疾驰紧紧跟上。只剩他们俩人时，庄王口气缓和了下来道：“妙善，本王姑且不怪罪妳今日放肆的不敬言行。”妙善道：“多谢大王恩典。”庄王道：“妳要答应本王一件事。”莲问道：“您说何事？”庄王道：“寡人让妳嫁给妙梁做太子妃，妳愿意吗？”莲道：“大王，妙善不愿，实难从命。” 庄王道：“是真是假？”莲道：“妙善心可对天。”庄王大声道：“妳这是违抗王命，妳可知道？”莲道：“妙善知道，无论大王怎样发落，妙善谢恩就是。”庄王十分生气道：“哼，真未想到妳如此冥顽不化，气死寡人！”后面的人追了上来，庄王气得在自己的坐骑上抽了狠狠的一鞭，大吼一声：“回宫！”突然，天空大雨滂沱，围猎的人马在大雨中拼命追赶发疯似疾驰的庄王坐骑，雨水冲刷着妙梁痛苦万分的脸，雨水也抽打着莲倔强委屈的脸。

    天边，一道长长的闪电照彻鹿苑。

    庄王一身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他气势汹汹驾临王后宫，黄门安不安地跑在前面宣道：“大王驾到！”奴婢纷纷跪下给大王请安，王后慌忙迎了出来战战兢兢道：“臣妾给大王请安，您赶紧更衣吧，不然会着凉。”王后想动手给庄王更衣，庄王举起左手制止道：“不必！”王后道：“狩猎遇大雨，臣妾正着急。”庄王没好气道：“妳该着急的是妳那位义女，真不知好歹！”王后道：“您不带她一同围猎吗？”庄王道：“一开始就不愿同往，为她专备的素食也一点不沾，寡人的专用车辇她也不坐，说是义女，比公主还傲气贵气，全是给妳宠坏的！”王后道：“臣妾管教无方，臣妾知错。”庄王道：“除了妙清自爱，妳哪个女儿教好啦，这个义女看来更遭，她居然当众顶撞寡人，目无尊长和王法，跑到猎场给我说护生，竟然私自放走寡人射中的麋鹿，气死寡人。”   王后听后，知道莲闯下大祸了，连忙道：“真是放肆，没有规矩，大王息怒，臣妾去处置她。”庄王道：“妳不用指望她能给王室添光，今日算是领教了。”王后怯怯问道：“太子妃的事，你和提啦？”想以此抵消其不快。庄王道：“别提此事，提起更生气。”王后道：“没有应允？”庄王道：“岂止是不答应，她早已胸有成竹。”王后道：“她真敢违抗王命？”庄王道：“她就一句，实难从命，问她是真是假？她说心可对天，寡人警告她这是违抗王命，她回答无论怎样发落，她谢恩就是——看来，她早就有违抗王命的准备，这就是妳说服的结果吗？”王后道：“妙善为何如此不听话？”庄王气道：“妳去问她自己吧！”

    庄王怒气未消，拂袖而去。

    王后一脸惊惧和无奈道：“这可如何是好？”霓裳道：“王后娘娘，要不还是找碧妃娘娘来，让大王消消气，再去劝说妙善。”王后叹口气道：“妳去请碧妃娘娘到后花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