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呼吸

                                                     文/何帆

     刘军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小白躺在床上，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多问，对于丈夫熬夜加班，小白已经熟视无睹了。忙了一天，刘军的头疼得如裂了一般，他蹑手蹑脚地在壁橱里翻着，希望能找到止疼药。

    “怎么了，你找什么？”小白隔着墙问。

    “没事，你睡吧，我头疼,找点药。”

    “家里没有了，我今天刚买了瓶，在我包里，你去拿吧。”刘军四处环顾，在沙发上发现了小白的包，里面的一个小纸袋，装着几瓶药，刘军拿出来一一查找，有一瓶药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他以前在家里没见过的。刘军习惯性地看了看说明书，整个人顿时呆住了—这是避孕药！显然，妻子在被着他偷偷吃避孕药！可是为什么呢！刘军还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他拥着小白，动情地憧憬着美好的三人世界。那时的小白，不是默认了这个重大的家庭计划吗？她怎么可以欺骗自己，怎么可以让一心要做父亲的丈夫，如傻子般地蒙在鼓里呢？！难道……!刘军不敢再往下想了。冷静，需要冷静！刘军深吸一口气，任何时候都不要慌乱，这是他的处事原则。但此刻，无意中窥探到的真相带来的震惊和冲击，让他无法集中思想。刘军不敢再往下想了。冷静，需要冷静！他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躺在小白的身边，不行！那些憋了很久的疑惑必须在今晚得到答案！刘军到浴室里用冷水冲了一下快要燃烧的脸庞，拿着药瓶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你睡了吗？”他希望自己的语调足够平静。小白支起身子，回答到：“没有，有事吗？”

    刘军举起手中白色的小瓶：“你在避孕？！”他单刀直入，面无表情。天啊！怎么把这个忘了！小白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自己太粗心了，居然忘了包里还有新买的避孕药！丈夫此刻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已经表明了他的心境。小白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她坐了起来，抱着双膝，心如乱麻。

    “咱们不是决定要孩子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 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除了这个，小白还能跟丈夫说什么呢？“如果你不想要，至少应该告诉我，咱们是夫妻，不是吗，怎么可以让我蒙在鼓里！给我一个理由吧！”刘军步步紧逼，手中的药瓶就如同一把长剑，他要籍此刺入妻子那层层包裹的内心，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对于结果，刘军毫无把握，但他必须迈出这早该提起的一步。小白的心境是复杂的，于她而言，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欺人欺己的谎言般的生活，如果说是为了不伤害丈夫，而成心隐瞒，这样的理由未免牵强。可是如果坦白一切，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真相，告诉他自己一直都深爱着另外一个男人？告诉他他的妻子一直都在同床异梦？也许，这对小白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那是一份过于沉重的情感和责任，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灵魂的救赎，自我的释放。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一个人来默默承受煎熬呢，为什么不能大胆地说出来，让那些男人们来作抉择呢？！

    房间里静得有些可怕，小白甚至能够听到丈夫轻轻的呼吸，刘军是一个异常冷静的人，即便是在目前的状态，他也保持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镇定。也许，自己从来都低估了丈夫的承受能力，小白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躁动不安的情绪，压制得太久，总会在某个始料不及的时刻，如潮水般地迸发出来。不如把两个人都逼入绝境吧，还能糟到哪去呢，抽筋剥骨的疼痛，也强过如今口是心非的活着。

    “刘军，咱们一直缺乏交流，你总说是因为你太忙，其实这不是关键，错在我，是我不够真诚。”该来的迟早会来，小白决意在今夜，向丈夫敞开心扉。

    “是的，事实上从结婚到现在，咱们都没有真正地用心交谈过，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刘军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妻子前所未有的坦诚，让他恐惧。这就像是跋山涉水，终于触摸到了那张向往已久的大门，却在即将推开的一刻，胆怯了，因为一扇之隔，是个他根本无法想象的世界！天堂还是地狱？他有足够的勇气全然接受吗？

    “刘军，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认识你之前，我有过一段全身投入的爱情，我一直无法忘怀，即使是和你结婚之后，我也无法自拔。我太卑鄙，一边躲在婚姻的阴翳下，享受平静正常的生活，一边又无可救药地沉浸在过去的情感里，纠缠不清。你为我们的婚姻一次次地做出努力，可我却无法配合你。欺骗你不是我的初衷，可我真的没有信心，我不能还没有理清自己的生活，就贸然地孕育另一个生命！对不起！”

    小白的话，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砸在刘军的耳里，但怎么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呢？！刘军轻轻地晃了晃了头，是因为它们太直白，太赤裸，毫无迂回得让自己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吗？！小白太可恨了，她就像是个女巫，覆手之间就将一个风和日丽的温情世界，变成了电闪雷鸣的黑暗深渊！她怎么敢？她怎么能？她怎么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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