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新编之

农夫和蛇的故事

   谁也没料到农夫成了有名的捉蛇专家，但村民们都知道其中有这样一段故事——

那年隆冬季节，一场大雪不期而至，鹅毛般的飞絮在北风的伴随下整整飘了三天三夜，把参天大树压弯了腰，往日碧绿的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大地变成白茫茫的一片，道上不见人影，连狗都蜷缩在圈里懒得动弹，只有农舍烟囱偶尔飘出的炊烟才给这冰封雪飘、毫无生气的世界带来一点生机和活力。

农夫这时却不得不出门，一是家中没有什么储备，二是耐不住妻子的唠叨。他好不容易推开了被雪封住的柴门，却不料一阵裹着雪花的寒风刮来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不禁骂道：“这个鬼天气！”他趔趔趄趄地在雪中走着，一边骂天气一边检查下雪前安放的捕捉野兔的夹子是否有所收获，然而失望一个接着一个，夹子仍然绷得紧紧的，野兔也抵挡不住这严寒躲进洞里去了。农夫看着身后渐渐被雪掩盖的脚印和眼前空荡荡的夹子，想着家中的困境和妻子的责难，神情颓唐极了，只有不断地诅咒这天气这场大雪这机灵鬼怪的野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除心头之恨。

农夫在避风处点燃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因为抽得太急呛得咳嗽起来，心头一紧：“今天怎么了？兆头可是不好啊！”于是扔了烟准备回家。走了几步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农夫定睛一看，原来是条冻僵的蛇，有两三尺长，僵硬的躯体像根树枝。农夫大怒，拣起蛇说道：“你也欺负我，看我怎么整你！”说罢便往地上摔去，狠狠地踩了一脚，似乎还不解恨，又把蛇摔得远远的，然后长长地嘘了口气，仿佛除了满身的晦气。

农夫回到家把这事讲给妻子听。妻子不听则罢，一听就恼火，唠叨道：“你真是个木脑袋，野兔逮不着那是它脑袋机灵，蛇在你的眼前又不咬你，你还不要，它不是也可以吃的吗？快去给我拣回来！”农夫有惧内的毛病，一听妻子的唠叨又下了命令，只好走出家门，重新走进风雪交加的白色世界去寻找给他带来晦气的那条蛇。

农夫找到了蛇，心里却一愣，眼前的这条蛇蜷缩成一团，咋一看还以为是堆牛粪。农夫不明白，明明那条蛇像根树枝，硬硬的，怎么一会儿变成这模样。想来想去，总也想不明白，农夫也懒得弄清楚，心想这正好揣在怀里，免得用手拿着受冻，反正蛇也找到了，妻子的任务也完成了。于是把蛇放在怀里，乐滋滋地朝家走去。

蛇在农夫的怀里感受农夫的体温，僵硬的躯体慢慢变软了，虽然还不能活动自如但也可以慢慢地蠕动了。农夫一心想着回家，没有顾及到蛇的细微变化。

回到家，妻子见农夫两手空空，也不顾农夫浑身是雪，又唠叨开了：“木脑袋，木脑袋，一条蛇也找不到，冻僵的蛇它跑也不会跑，钻也不会钻，怎么就找不到？真是木脑袋木脑袋！”农夫存心要和妻子逗逗乐，故意耷拉着头瞪着眼长吁短叹装出一副十分懊恼的样子，一言不发地望着妻子，痴痴地呆呆地木然地望着，妻子见农夫这神情，更是怒火中烧抢上一步抓住农夫的衣服，却不料这一抓，农夫的衣襟大开，怀里的蛇掉在地上。妻子见状，惊讶地说道：“你这个木脑袋也会骗人了！”农夫哈哈一笑：“谁骗你了，我回家还没开口你就唠叨上了，蛇已经找回来了，你去处置吧。”

蛇在农夫的怀里已逐渐恢复了知觉，掉在地上后更是感觉室内的温暖，很快恢复了常态，口一张开，红红的信子一伸一缩发出丝丝声。农夫和妻子惊呆了，恐怖代替了短暂的喜悦，两眼相视似乎都在询问对方“怎么办？快拿主意！”农夫到底见得多也想借此显示自己的能耐，身影一晃，快步走到灶台前操起了菜刀，对准蛇头砍去，但蛇动作更快，刀未到它已窜到了农夫的脚下。农夫连忙用脚去踩，蛇又窜到了妻子的脚下，妻子用手中的簸箕想罩住它，蛇非但不跑反而把头一扬“嗤”的一下咬了妻子的手。农夫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妻子的呼叫：“木脑袋！我被蛇咬了我被蛇咬了！”农夫一听脑袋一下大了，妻子恐怖痛苦的呼叫不绝于耳，蛇却昂着头望着妻子像个胜利者，农夫愤怒极了，挥舞着菜刀再次向蛇砍去。也许蛇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料到愤怒的菜刀来的这么快，白光一闪时，蛇想缩想窜也来不及了，刀落处蛇已身首分家变成两段。农夫扔下菜刀抱起妻子，只见妻子的手腕上几个鲜红的牙印渗着血，手臂已经肿胀，显然是中毒了。农夫顾不了许多，连忙用嘴吮吸着伤口，想把蛇毒吸出来。妻子的呼叫一声高过一声，农夫吮吸的频率也逐步加快，尽管农夫感觉有些头昏脑胀，这也是中毒的症状。然而，妻子终究因中毒过重，气息慢慢迟缓了，呼叫声渐渐变成了微弱的呻吟。妻子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睁大眼睛望着农夫说：“都是我……的……错，我……是……自作……自……受，你要……好……好自为之……木脑……”袋字没说出来，妻子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头一歪倒在了农夫的怀里……

农夫望着死去的妻子，心中一阵凄凉和悲痛，想到尽管平时两人之间龃龉甚多，但毕竟夫妻一场：尽管妻子经常恶语相向，但对自己仍是恩爱有加；尽管家中贫寒，但妻子仍然辛勤操持……农夫想着想着，越是感到愧对妻子，感到这场突如其来得变故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甚至是罪责，感到这条蛇是造成这场血光之灾的罪魁祸首，尽管这条蛇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但永远无法偿还妻子的生命。于是，农夫产生了向蛇宣战、向蛇讨还血债为妻子报仇的念头。

在以后的日子里，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山脚溪旁都能见到农夫的身影，村民知道那是农夫在捉蛇。农夫捉蛇的本领越来越高，成了远近闻名的捉蛇专家。

                                                    杨汊湖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