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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凡人·侠士—— 回忆我的爸爸方介堪(二) 方丹文

(2010-12-06 09:40:44)
标签:

戴叔

温州

方介堪

白鹃楼印记

白鹃楼印蜕

玉篆楼百印

文化

分类: 书画雕塑欣赏和书画家雕塑家

 

大家·凡人·侠士

—— 回忆我的爸爸方介堪(二)

                                                                   方丹文

    爸爸的朋友多,在我们的印象里,爸爸在世时,家中每天信函不断,客人不断。爸爸的朋友遍天下,可以说,祖国大江南北,关东关西,东自沪杭,西到新疆,北至内蒙古,南到粤港和琼台宝岛,皆有爸爸朋友的踪迹和信息。爸爸还有不少在海外的华侨、华人朋友和国际友人。至于家乡的朋友就更多了。这是他艺术创作交流、学术探讨研究的必需,更是他平和侠义性格、重情守信品质的必然。

    爸爸总角之交是戴家祥叔叔,两人情深似海,至死不渝。戴叔自幼爱好金石,1918年自瑞安来温州求学,遇见在五马街设摊刻字的爸爸,见到爸爸的金石功夫,甚为倾心,当时,戴叔叔13岁,爸爸18岁。由于志趣相投,遂经常往来,相互切磋。两人都是家中的独子,进而订了金兰之交。从此两人形影不离,情如手足。戴叔视我祖父母如双亲;祖父母待戴叔亦如子嗣。戴叔认为,凭爸爸的金石功夫应提高润格,并于1922(壬戌)年亲自为爸爸制定润例。此润例印发全国各大书店、裱画店、纸店、扇庄等有关商店。润例一出,外地来件不断,本地求刻不绝,提高了名声,扩大了影响。1923年4月,山东刘茝林先生在济南见壬戌润例及爸爸印作,极赏识,竟以润例三倍致函翰墨轩,前后求刻近百方。在爸爸赴瑞安参加戴叔婚礼后,两人皆离开温州,一去北平深造,一到上海从艺。两人虽分处异地,却经常联系,共同勉励。以后戴叔不论在北平、天津或成都,也不论是求学或任教,都利用假期,不远千里与爸爸会聚。两人殊途同登文化艺术的新台阶。爸爸结婚时,戴叔以兄弟之情于婚礼册末页绘《并蒂芙蓉》图相贺。“七七事变”后,爸爸与戴叔一度失去联系,但不日又在温州相遇,因为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民族气节,不愿在沦陷区为日伪效力。回温州不久,一次,两人同在市郊郭溪友人处避敌机轰炸。在此,爸爸为戴叔精心篆刻朱白两方巨印。抗战期间,两家生活十分清贫,我们家尤为困难,戴叔总是尽力相助。温州沦陷三次,有两次避难于戴叔家。戴叔家乡亦遭日寇侵犯洗劫,幸好在日寇洗劫前,戴叔将爸爸历年为其所刻的印章埋藏地下,上覆杜鹃花。敌退,藏印幸而无恙。爸爸说:“如此爱护,他日当多作。”戴叔将印蜕寄往同里王季思先生。王叔撰专文《白鹃楼印记》,载于1943年《东南日报》。后爸爸为重修永嘉地方志,又请戴叔主纂金石部分。抗战胜利前夕,两人共同重订书画篆刻润例,收件处除温州外,尚有重庆、北平、上海三处。抗战胜利后,爸爸赴沪再操旧业,戴叔受聘于温州英士大学,其寓所与我们温州老家近在咫尺,常来往。1948年9月,戴叔欲去天津南开大学应聘,从温来沪,因平津战役道阻,友人们邀戴叔搭包机转道而往。鉴于时局动荡,而戴叔家眷在温,爸爸恐其遭意外,极力劝阻。适祖母病重,两人遂结伴还乡。是年在戴叔大力协助下,爸爸在温州举办了个人画展。建国后,两人又与在温州的其他名士联名致书文化部副部长郑振铎,从而成立了全国最早的地市级文物管理委员会,两人皆为委员。后戴叔调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任教,并约爸爸同行,但爸爸此时已被任命为温州文管会常务副主任,只能服从组织需要留在温州,两人又分处两地了。此后两人除出差或回乡相会外,就依靠信函在生活上彼此关心提醒;在学艺上互相切磋提高。戴老主编多年的《金文大字典》,遇到不可识之字,借爸爸的《玺印文综》底稿查阅;爸爸文稿也常请戴叔指正,戴叔总是坦诚直率地提出中肯意见。戴叔之孙取名亦征求爸爸意见:“如果认为不妥,请代为取名,并请代篆一印,从此固定下来”。1985年,胡中原先生向戴叔出示爸爸早年印稿一册,戴叔年届80,犹撰文曰:“介堪为余总角之交,其家本无长物,老弱之命,悬于十指,而淡泊名利,傲骨不阿,书画篆刻中无所不在也。”爸爸过世后,二老长达七十年的情意并未终结。当年戴老即认为,像我爸爸这样的艺术大师,应在家乡有一个纪念性的地方,建议我们把故居辟作纪念室,并要把自己珍藏的爸爸为他篆刻的106方印章全部赠给纪念室。当我们表示酬谢心意时,戴老却不高兴地说,“这些印章是你们父亲为我篆刻的,这不仅是你们父亲的精心之作,更是我们两人七十年金石之交的见证。我们的情意是任何金钱都无法等价的。何况你们父亲都是无偿为我篆刻的,我能有偿给你们吗!?我连自己子女孙辈一方都没给。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这些印章必须完整地陈列在一起,任何子女亲属不能占为私有;二是有机会争取单独出一集《白鹃楼印蜕》,不许掺杂其它名印。”戴叔嘱咐,我们谨铭于怀。戴叔关于纪念室的建议,我们已经实现,现在建成开放的不仅仅是故居的纪念室,而是另辟新址,面积1000多平方米共五层的艺术馆。戴叔关于106方印章的两个要求也已实现,为106方印章,特制了精美印盒集中在一起,并陈列于艺术馆醒目位置。《白鹃楼印蜕》也出版了,并附有王季思先生的《白鹃楼印记》、徐声越先生的跋。其中部分还编入了《介堪精品印选》。戴老以同样欣喜心情,欢庆爸爸毕生巨著《玺印文综》的出版,但也认真、严肃地指出,删去文字中原有的来源和出处,只存艺术价值,失去学术价值。1991年戴老又亲撰《艺术大师方介堪事略》,简明扼要地概括了爸爸为人为艺的一生。《事略》成为纪念爸爸各项活动和艺术馆的标志陈列。愿爸爸与戴叔在九天之上、九泉之下,永结同伴,永为知己。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爸爸一生不只一知己,早年在上海结交的张大千伯伯亦是他志同道合、情深谊长的知己。大千伯早年也在上海美专任教,并一度和爸爸一起居于美专校内,两人交往甚契,欢笑竟日。爸爸常去大千伯处观其作画;大千伯亦常来请爸爸配印,渐渐相知稔熟,成为莫逆。其间爸爸与大千伯诸师友联合创作颇多,目前见到的就近10幅。1930年大千伯举办个人画展,爸爸为之配印50余方,人称张画方印为金石书画双绝,“张画方印,珠联璧合”。两人除艺术上志同道合外,私交上也情如手足。大千伯长爸爸3岁,故爸称他为“八兄”(大千排行第八)。爸爸婚礼,大千伯与其二哥善孖共绘《水仙》中堂一幅示贺,此外大千伯尚在婚礼册上另绘《水仙》,并题“神仙眷属”。第二年又应大千伯之邀,阖家去其寓所——苏州网师园游玩,两年后又偕游网师园。爸爸曾以祖父书法作品相赠,在祖父60寿辰时,大千昆仲均书“寿”字并有画作祝贺。1936年爸爸与大千伯联袂北上,共赴故宫博物院供职。在北平,爸爸为大风堂《双松老人图》题长歌一首,末句云:“其才其艺复能延,今惟吾友蜀人张大千”。次年,为黄河泛滥捐款救灾,爸爸与大千伯还有于非闇先生,先后举办两次金石书画联展。当时三人均被聘为全国美术展览评审委员,共赴南京。评审结束后,三人及评委黄君璧、谢稚柳5人同游雁荡。游中联合作画《雁荡山色图》,时诸人皆未携印,爸爸急就凿得“东西南北之人”一章钤之。四十年后,大千伯在台北犹忆及此事,称“为一时乐事”。1937年“七七事变”,爸爸与大千伯困陷于故宫博物院。9月底,爸爸化装为清洁工先逃出,抵沪后急与诸友策划,由爸爸寄去剪报一束,内有张大千已被日方枪毙消息,大千伯以此向日方交涉,须到上海辟谣。此计终于使大千伯脱离虎口。后大千伯来函告知脱险始末,并深谢救援得计。之后两人分手,大千伯入蜀,爸爸回温。“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次年9月,大千伯自蜀来函,言及印章大多失落,嘱刻“上清借居”、“青城客”、“却吹长笛过青城”及名号印数十方,又闻家母患肺病,特寄川贝、西洋参等补品,并汇款以济急。大千伯还告知将有敦煌之行,邀爸爸同往。但爸爸因上老下幼妻病,未能成行。抗战胜利,大千伯返沪后即约爸爸相晤,两人又携手从事艺术活动。爸爸为大千伯刻的“张爰私印”的边款云:“大千八兄,燕京一别,倏忽十载,今从川中来沪,劫后重逢,喜可知已,因作斯印,以誌苔岑之契”。又为大千伯展示的敦煌临摹及创作,治“总是玉关情”、“老弃敦煌”、“春愁怎画”诸印,边款有“大千八兄,今复游海上,出示近作,倾谈昕夕,殊慰平生”等语。1948年春夏,爸爸为大千伯收藏的20卷珍品画轴的象牙轴头刻卷名;又为大千伯携来的20多枚龙角章刻大风堂及其子侄辈名印。大千伯爱逾拱璧,出入与俱,不轻易示人。爸爸晚年忆及此事,作《象轴留珍》、《龙角琐记》二文记之。是年秋,在大千伯与李秋君姨共度50寿辰时,爸爸又治“百岁千秋”印相贺。是年冬,大千伯决定去香港,再度约爸爸同往,爸爸又因家累乡情,婉谢。大千伯遂赠画20幅,变价后爸爸才得以启程回温。大千伯又恐爸爸日后生活拮据,赴港前又托人赠画8幅,署单款,以备急需;赴港后再邮寄10幅。从此两地相隔,音讯全无。其间,大千伯在蜀长女心瑞姐曾来函问安,后又支援爸爸工作的温州文管会,捐献明代《一山送别图》。“文革”中爸爸被“解放”后,格外思念老友,特治龙虎文印“张氏大千”、鸟篆“三千大千”及“大风堂”三印,但无法转达。开放伊始,赖友人中介,始有信息。不约而同,1980年大千伯特作泼彩山水一幅,以重金托人辗转送至爸爸处;爸爸以汉玉环(示团聚)一件、照片二帧及龙虎文印等八方,辗转送至大千伯处。故友相闻,心潮难平。爸爸吟诗、赋词相思,内有“一别卅余载,重逢会有期”、“只恨岁月催人,总期白首好归来”等语句。是时大千伯已复目重听,托人代笔:“虽蒙赐赠照片数帧,聊慰思情,犹深企盼早亲芝颜,以聆好音”,“如能来台欢聚话旧,实人生一大乐事也”。随后两人恢复交往,爸爸带去家乡特产,伯伯也带来高丽人参。1981年,大千伯亲书:“敬乞介堪道兄赐刻‘以放易庄’、‘以简易密’、‘闭门造车’、‘有此山川’”。爸爸乘兴即刻带去。1982年,大千伯又以《东方朔偷桃献寿图》相赠,上题“恭祝介堪道兄八十三岁降诞”。正期重逢,不料大千伯竟于1983年4月2日溘然仙逝。爸爸闻此噩耗,痛彻肺腑,病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抱病拟电,备致哀思。后大千伯长婿萧建初兄来函称:“先生与千师五十长年之交,笃且厚矣!千师一生所用印章多出先生之手,不但如此,我们晚辈夫妇所用印章仍系先生所治。举国内外,千师与先生交谊之深,情愈手足。”。1987年8月25日爸爸去世,心瑞姐、建初兄又自重庆专函吊唁。2001年爸爸百岁诞辰,大千伯故乡——四川内江市的宣传、文化部门及大千纪念馆的领导,千里迢迢来温参加纪念活动,并举行方介堪艺术馆与张大千纪念馆缔结兄弟馆仪式,生前兄弟情谊延绵不绝。

    爸爸至交知己者不止于此。在家乡少年交的马孟容伯伯,到上海后可以说是与爸爸出入与共的。两人既在上海美专、中国文艺学院同校任教,又在古欢今雨社、寒之友社、蜜蜂画社共事。凡社团活动,两人会同时赴约;凡联画创作,两人也会同时出席。1928年,马伯伯与爸爸曾合租过住房;1931年马伯伯为爸爸婚礼册上绘《兰花》祝贺;1932年马伯伯又借住于爸爸处,是年马孟容伯伯仙逝,年仅40。如不是英才早逝,他们的友谊会更深发展长存。孟容伯的画作享誉沪上,当时上海大闸蟹一元五只,孟容伯画的大闸蟹一只五元。孟容伯是我家常客,喜欢在毛边纸上随意涂抹,随后便丢弃在废纸篓中。家母常将这些涂抹过的揉成一团的毛边纸,撸平用来包瓷器,拆封后,这堆废纸被一友人讨去,经整理装裱,竟卖了好价钱,尤其是孟容伯过世后,这些遗墨就更珍贵了。

    在上海的经亨颐公(廖承志的丈人)是爸爸的忘年交。经公长爸爸26岁,对爸爸的才华甚为赏识和器重,爸爸也敬重经公的为人,系经公创立的寒之友社的常客,经常参与经公组织的各种艺术创作和爱国义卖活动。经公曾邀请爸爸游览其家乡上虞白马湖与绍兴兰亭等处。在同游中与友人联画甚多,如1929年春,经公在一幅联画中题:“与香凝、树人、介堪在白马湖三宿,合作十余帧。”同年秋,经公在一画册中题跋称:“玉篆楼主人曾同游兰亭芎录罢,愿为我作长松山房印,不胜欣感。尤盼再同往白马赏红树青山何如。”次年经公旅居天津,连来二函,邀爸爸北游:“忆去年山阴之游,忽忽春光依旧。故人盍再来……如能抽身,弟当恭候”。1934年初,爸爸单身返沪时,曾借居经公家。后经公移居南京,邀爸爸同往,经公还让出南京大悲巷住宅,并将爸爸在上海的家具也代运至南京。这样爸妈带着我和弟弟就一同去了南京。祖父60寿辰,经公作七律一首为贺。1936年经公印存出版,爸爸为之作序,序文曰:“先生为人耿介爽直,谈艺论书独具只眼,不独精于篆刻而已。客岁邀巖同居,近又相聚秣陵,过从益密”。1937年春,经公尚有《兰竹》画相赠。“七七事变”后联系中断。抗战期间,人事阻隔,经公竟于1938年仙逝。抗战胜利后,1946年陈树人先生与爸爸商量,欲为经公办个人画展,以解决亡友身后事。不久陈先生也谢世。后爸爸致力征集书画,筹款亲自将经公夫妇灵柩运回经公故乡上虞安葬,尽后死者之情。半个世纪后,1987年上虞各界举办经公诞生110周年纪念活动,特邀爸爸出席,但爸爸已病危住院,不能应邀了。

    古人有“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之格言。这句话,对爸爸来说,前者适用,后者就不适用了。作为一个广交宾朋的艺术家,爸爸结交的当然多系文人墨客、知名人士;作为一个出身清寒,又乐于清贫,不攀附权贵的凡人、士子,爸爸也结交众多地位卑微的人士,这里有同情,也有知心。“文革”中爸爸被隔离审查,温州第三人民医院工人陈子良伯伯常来照顾,并袖藏烟酒,让爸爸过过烟酒瘾。当爸爸拿出陈伯伯送的老酒时,同被隔离的林镜平、王敬身等伯伯都很惊奇,是从哪里来的?大家悄悄共饮,共度苦难。在等待审查期间,友人间交往不便,但陈伯伯却常来探望。当造反派来叫喊骚扰时,陈伯挺身而出,说:“方介堪是我救命恩人、要好朋友,你们批斗他就先批斗我好了。”的确,陈伯与爸爸小时候就是在一起嬉耍的好朋友。据爸爸说,陈伯是孤儿,在育婴堂长大。一次陈伯在破庙昏厥,病情很重,是爸爸将他背到医院抢救过来的,但落下残疾,终身未娶。从此,陈伯一直留在医院看门、做清洁工。爸爸成名后,没有忘记这位小时候的朋友,常常给他写字、画画、刻印,也常常给予经济上接济,教会他制作印盒。疾风知劲草,患难见人心。陈伯是我们经常见到的客人。在爸爸1987年去世时,锦庸叔也悬梁自尽了。他说:“方先生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锦庸叔是位裱画工、制盒工,子女多,家累重,经常入不敷出。尽管他装裱、制盒的技巧不最高明,但爸爸治印后用的印盒,绘画后的装裱,尽量交给他做,以增加其收入。锦庸叔也做些针线、火柴、肥皂类的小买卖,还经营些小古董,常常将一些小古董拿来让爸爸鉴别。爸爸也常写些字,作些画,让他变卖贴补家用。他对爸爸的报答,最后是以死了之。

    爸爸结交的“白丁”是不胜枚举的。爸爸的学生韩天衡于1963年到温州古籍书店买书,一位老店员告诉他:“你老师是我的恩人,他在闲谈中知道我有营养不良引起的肝肿大,就把朋友送他的一大串鱼肚膏都拿来送给我滋补。”这位店员感叹地说:“我与方先生非亲非故,又不是什么当官的,他对我这样好,真是难得!”“文革”中造反派逼问爸爸养女彩萍姐:他家有没有虐待你?1941年,14岁的彩萍姐父亲去世,弟妹年幼,母亲生活无着,弟弟送孤儿院,彩萍经熟人介绍到我家。我家生活也不富裕,但祖母很同情她,遂留下为爸爸养女。后彩萍姐出嫁,其母在我家帮工生活,我们都称呼为“大妈”。后大妈患重病住院,爸爸借了很多钱为其治病。对造反派的逼问,彩萍姐坚定地回答:“他家对我们很好,养父是我家的恩人。”

    朋友之间在精神上应当相互勉励,出发点是真诚;在物质上应当相互帮助,出发点是无私。真诚才能无私,无私方显真诚。凡亲友有困难,爸爸总是倾囊相助。抗战中避居香港的叶恭绰印年谱,爸爸将变卖书画所得之款汇去。谢玉岑遗孤有困难,爸爸托友人带去钱款,以尽后死之谊。老友陈葆藩亏巨款,爸爸除为他征集书画作品数百件外,还篆刻百方象牙印章,让其变价抵空,避免其被扣押、被开除的危境。同样的办法筹款将经亨颐夫妇灵柩安葬故土。1969年,“文革”中,上海好友何时希医师经济上陷入极大困境,来函告急,自己也处在极大困境中的爸爸,仍急人之所急,以50元卖掉一张楠木圆桌,以解何伯燃眉。爸爸总难忘记,在抗日战争期间,家乡屡遭日寇轰炸、沦陷,家庭迭遭变故,极度困难,全赖亲友相助,才得度过难关。家母患肺病,赖有好友李素冰医师诊治,虽无特效药而回天乏力,但是尽心尽力了。逃难中全家十口人有八人病倒,赖有友人白仲英、黄问羹医师前来治愈。爸爸自己劳累过度,昏迷多天,亦赖老友林镜平医师连夜抢救苏醒。爸爸好友陈树人、张大千、陈葆藩、谢稚柳、周亚章、从弟方泽夫等均汇款或送粮。

    爸爸最后岁月里,病魔缠身,全亏老友王敬身医师多次上门救护、诊治。当爸爸在1979年接到中央文化部国画创作组的邀请函要去北京时,正着急如何筹措车旅等费用时,何伯伯及时汇来500元,解了大困难;1980年,为庆贺爸爸八十华诞,何伯伯花了1000元,和张鏖伯伯一起编印了《玉篆楼百印》(其页眉的“介堪治印”四字系介堪外孙侯方衍镌刻)。在当时,500元、1000元都算是巨款了。凡此种种,举不胜举。在北京国画创作组,遇到了许多解放后失去联系的老朋友,又结识了许多新朋友,这使爸爸兴奋不已。

    爸爸生前曾说过,在旧社会有三难:糊口难、处世难、择友难。广交朋友不是滥交朋友。对诤友,敬之;对密友,亲之;对昵友,远之;对贼友,绝之。同门中曾有变节投敌者,爸爸绝不与交。1931年,于右任曾介绍伪监察委员严庄求爸爸刻玉印,刻毕却不付款。爸爸讨了4个多月,讨不到分毫,严氏还说:“如此讨钱,真是斯文扫地。”爸爸光火了,就给于右任去函说:“刻印要钱,是斯文扫地;不要钱是清廉,清廉如监察者,岂应作如是解释耶!”于公派人调解,1932年元旦,由张璁玉(南浔首富)送来50银元了事。1945年抗战胜利后,爸爸应张大千之邀去沪,初住姑夫家,在南京曾有一面之交的刘德铭来访,邀爸爸同住,便迁往刘处,后发现刘行为不轨,乘其不备迁出,断了来往。后得知刘是青帮、大骗子。爸爸是一身正气,爱憎分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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