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外闲话【六】
张书玷和已丑年咏春诗活动
吕佩浩
张书玷
作品:《新春》
冲天牛气兆春新,艳艳桃符驱旧尘。
浊酒渔樵谈笑快,来年佳酿更清醇。
[博友点评]
张老师的七绝《新春》,既是咏春诗,也是贺岁诗。首句“冲天牛气兆春新”有岳飞《满江红》词的气魄。三四句含义无穷,表达了作者对春天、对新的一年的希冀。(王珺)
春情春意,一目了然。诗句华韵,意气盖天。(凝泪成珠)
张老师与博主吕老师有关《已丑咏春》诗的切磋,的确是一个精彩的看点,可以说是博主《诗外闲话》的新篇。(小兵)
这是2009年(已丑年)春在杰仁兄和我的博客公布“同写一首咏春诗”活动“十大家”中的一段文字。在这次活动中,书玷以他的积极参与和高水平的诗作、诗论被推举为本次活动“十大家”之一。
由日月百灵创意、在杰仁兄和我的博客联合发起的“同写一首咏春诗”活动,实际是诗友们在网络上的—次自娱自乐。我们利用了这种形式,达到了学习祖国优秀传统文化、普及格律诗知识的目的。
书玷的积极参与,固然是由于我的热情邀请,更主要的是他对祖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热爱。对中华古诗词,他有很深的造诣,不仅爱写,也喜欢呤诵。对此,我的大学同学、谢骏教授在《歌满红土情满怀》中有一段文字评述:“张书玷,广西电台播音指导,不愧为指导,他的声音丰润、醇厚,很有韵味,简直是夏青的克隆。他夫妇二人朗诵毛泽东的《井冈山》、《重上井冈山》,把所有人迷得如痴如醉。有时别人的诗作自己念过一遍,还要他重新朗读一下,意境大有不同,味道也不一样了。”这是2006年我大学同学到江西采风中,书玷给大家留下的印象。那时,我刚开始学写格律诗,在旅游大巴上,他给我讲解有关绝句的格律。我当时写了首七绝《宜春一日》:“绵绵秋雨涤尘埃,洁净古城众卉开。明月山中明月隐,美泉轻浣梦中来。”这后面两句,就是在书玷帮助下推敲出来的。
这次,为响应我们“同写一首咏春诗”的倡议,2月7日,书玷用手机给我发来了这样—条短信:
佩浩挚友,见字如面。应邀试作《七绝·新春》,与朋友们同喜同乐。
七绝·新春
冲天牛气兆春新,
艳艳桃符驱旧尘。
浊酒渔樵谈笑快,
来年佳酿更清醇。
张书玷于南宁
2009.2.9
《七绝·新春》正像博友所评,既是咏春诗,也是贺岁诗。首句“冲天牛气兆春新”有岳飞《满江红》词的气魄。三四句含义无穷,表达了作者对春天、对新的一年的希冀。得此诗,我爱不释手,次日步其韵和了一首:
寒冬过后即新春,
万户千家除旧尘。
若待金牛开锦绣,
神州俱是种花人。
我在诗中也对春天、对新的一年作了展望。如果说,我这首诗有可取之处,完全是书玷诗激发了我的灵感。
我认为,书玷对已丑年“同写一首咏春诗”活动最大的贡献在于:他就格律诗的格律、音韵问题发表了诗论(见我和朱兄博客《张书玷就格律诗的格律、音韵致吕佩浩的信》)。当时,我在发表这篇诗论时写了个编者按,交待了背景。我说道:诗的音韵是一门学问。可以说,不讲究音韵,就没有诗。我们这次"同写一首咏春诗"活动,是古音今音并举,作者喜欢用哪一种,就选用哪一种。我本人是初学者,写格律诗老老实实遵古音,但常常因分不清入声词而把仄声当平声,犯格律错误。这次书玷友帮我改诗,第三句改出“一夜春风天地醒”的佳句,因为我写诗循古音,“醒”字今读仄声,古为平声,作为诗的第三句从古音就不合律。是取意还是循律?我为之困惑。此后,书玷友给我发了一长信,坦言他对格律诗的两个观点。
书玷认为,今人写格律诗,一是必须尊重和坚持古人千百年来创造并逐步形成的格律形式。格律诗一定得讲究格律,这是格律诗的精髓所在。时逾千年,古诗仍朗朗上口,铿锵悦耳,主要是格律之功也。抛弃格律就等于消灭了经千锤百炼、已臻成熟的诗的一个种类,显然是不可取的。二是不可完全拘泥于格律的窠臼,死搬硬套,
要继承发展。否则,格律诗就成了僵死的东西,就失去了生命力。即使是古人或大家作格律诗,为免因律害意,格律也常出现“有失法度”的现象。古人这样的诗例不胜枚举,何况今人耳!
书玷坦言:在格律诗的音韵方面,他是“厚今薄古”者。他主张作格律诗使用现代汉语的音韵。原因很简单,因为诗作者、诗诵者都是现代人。古汉语字调有平声.上声.去声.入声。入声,是古汉语读音的一个特点。现代汉语普通话也是四声,阴平.阳平.上声.去声。普通话没有入声。倘若以古汉语平、上、去、入作为平仄依据写出的格律诗,有哪个现代人敢说读得准?又有哪个现代人能判断他读得准确与否呢?宇宙间的万物都在不停地变化。作为信息、文化载体的音韵,当然也应如此。书玷说,中国最古老的诗集《诗经》,现代人读来,大量诗句没有了韵味。其他古诗句也是这样,包括唐诗、宋词。原因何在?其中最主要原因,是随着时间推移,音韵发生了变化。只有当代人用当代音韵写诗,当代人用当代音韵诵诗,格律诗才可收到理该收到的效果。当时,他还以古音、今音写了同一题材的两首诗,让我比较,看哪个更上口。
我认为,他的观点有独到之处,是对格律诗创作发展前景的一个展望。经与杰仁兄商量,此诗论在两人的博客同时发表。
书玷的诗论在我们的博客发表以后,犹一石激起千层浪,着实引起诗友的关注。在朱兄的博客上,这篇博文由大漠行者在“平平仄仄的世界圈”归类收藏,老六月雪在圈子“中国文芝同盟”加为精华博文推荐,杨柳依依发表了评论;在我的博客上,由“一轮秋”在圈子“吟诗赋对论文章”加为精华博文推荐,北京师范大学研宄诗歌的博士生罗雨下载作为学习研究的资料,日月百灵等还就此问题展开了讨论。直到2010年9月1日,我还看到熹微在这篇博文后的留言:“张书玷老师去世了,但是他写下的东西,会永远影响着我们。”
在已丑年“同写一首咏春诗”活动中,还有—段与书玷有关的互相学习探讨的佳话。
罗雨博士2009年3月11日在我的博客对朱兄创作的《迎春花》诗发表评论。她说:
三首《迎春花》诗中,比较喜欢朱杰仁先生的这首:
金花满缀细枝条,
不畏严寒舞窈窕。
欲问此生何所愿,
千姿百态竞妖娆。
古诗在我们现代人手中仿佛成了一个筐子,我们往里面按照古人的做诗方法装满字数,其实,应该不是这样的。诗应该是一个整体,不要只求形似,更要求神似(这是臧克家对于现代人写古典诗词的看法)。所以,现代人写古典诗词,不要用现代人的语言习惯去填充诗歌框架。古代汉语大多是单音节词语,许多现代汉语中的词语用进去就显得仿佛不是那么回事了。当然,旧瓶装新酒是可以的,但关键是装的新酒不是根据音律凑字数,而是要装新内容。鲁迅是白话文学的先驱者,但他写了许多旧体诗,这些旧体诗都是按古代汉语的习惯来的,装的是新内容,而不是把白话入诗。她说:朱先生此诗从诗的节奏、语言、意境方面都不错。不过,第一句的“条”似乎也犯了用现代汉语写古体诗词的毛病,为了押韵而添加现代汉语中的词语。
作为博主,我当时的回复是:“在学术讨论中,言者能秉直相告,听者能虚心听取,都是不容易的。您做到了,朱兄也做到了。这种风尚是应当提倡的。朱兄是位好学之士,他对写诗精益求精的精神,也一直是我所佩服的。朱兄让我代他谢谢您,认真评了他的诗《迎春花》。”
对罗雨博士关于“条”字的责疑,张书玷2009年3月15日在我的博客评论栏留了言。如下:
关于“条”字,敝人拙见,写出来与诗友罗雨商讨。我记得古人也有“条”字入韵的。如:
“侵陵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这是唐朝大诗人杜甫的诗句。虽未查到全诗,但根据格律诗法度,我们可断定,“条”字绝对是韵脚。
另有一例《早梅》,是唐朝张谓写的,其为:“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可见,“条”字在古诗韵脚里还是常用的。
张书玷
罗雨博士2009年3月16日在我的博客评论栏留言道:
张先生非常认真,这是一种严肃的治学风范,后生佩服!有机会时一定当面向张先生请教。
从这段佳话中,可见书玷的学力。
编后语
已丑年咏春诗活动以后,—直想挖掘一下这次活动幕前幕后的故事,因各种原因拖下来了。愿以此文为开端,并以此缅怀张书玷君。
朱杰仁 吕佩浩
于2010年9月4日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