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有一个人不幸福，我们就都不幸福

调兵山

2010年3月23日，福建省南平市发生了今春最为骇人听闻的血案：上午7时20分许，一个叫郑民生的中年男子在福建省南平市实验小学校门口手持砍刀，连续砍杀正在排队进校的无辜学生，造成9名学生死亡，4名学生重伤。据初步调查，犯罪嫌疑人疑似精神病患者，作案动机只因自觉周围人看不起自己，辞职后谋新职不成，女友不肯与自己结婚。

读罢此新闻，笔者心情异常沉重，眼前一再闪现学校门口血流成河的恐怖画面。那些失去爱子的家长们，此刻是何等痛苦，内心是何等愤懑，他们在大声质问：我们和你毫无干系，为什么要杀我们的孩子？！在笔者看来，这正是此件血案的最可悲之处：与犯罪嫌疑人挫败感毫无关联的孩子们成了他泄愤的最大牺牲。不管法律对犯罪嫌疑人如何审判，在笔者看来，郑民生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只有最懦弱、最胆怯者才会把屠刀伸向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用屠杀更弱小之生命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强大，这是人类最可耻的行为。

可能是案件过于血腥和残暴，网上对屠夫的咒骂已经数不胜数，也有人做了进一步的反思，认为国家应加强对精神病患者的监管，学校也应加强安全举措，以避免类似案件的发生。笔者认为，政府的确应投入更多资金，建立公共心理咨询机构，加强对国民精神健康的重视程度；但还需对此事做出反省的是作为普通民众的我们——萨特曾说，他人即地狱，人们对此语理解甚多，其中一种大概是“如果与他人的关系被扭曲了，被败坏了，那么他人只能够是地狱”。笔者认为，他人是天堂还是地狱，全在我们的一念之间，对陌生人遭遇不幸的漠然，很可能瞬间在其心中凝成怨念。

几年前，笔者在一个人数不多的小网站“潜水”，偶然看到一贴，发帖人声称因准丈母娘反对，自己和女友行将分手，内心充满愤恨的该网友想买支“汉阳造”，干掉毁掉自己幸福的人。和笔者一样，很多看帖人都倍感震惊，也有人表示不信，但大部分人对他表示了同情，并说了很多宽慰的话，同在一城的人甚至想法设法找到了他的电话，约他出来喝酒散心。这事有个平安的结局，该网友和前女友最终和平分手。不管他当时是不是真的要买一支“汉阳造”，但那一刻心怀绝望的他得到的是同情、鼓励，而不是嘲讽和耻笑。

当然，遭遇不公、不幸都不能成为一个人疯狂报复社会的理由，在竞争日益激烈、在人际关系疏离的今天，有谁没有遭遇挫败？有谁没有藏于内心深处而不为人知的苦楚？如果这就是所谓精神问题，我们的国家怕到处都隐藏着精神病患者，其中就包括你和我。为什么我们没有把痛苦和不如意化成长刀朝周围人刺去？而一个叫郑民生的南平人却选择了用残杀弱小生命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因为勇敢者会找寻宣泄痛苦的正常方式，保有自己做人的尊严，而懦弱者很可能在一时压力之下因瞬间崩溃而做出兽行，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既是害人者，也是受害者。

一位叫“古铜”的网友说，善待周遭的人吧，别让悲剧再次发生。笔者深表赞同，因为只要还有一个人不幸福，我们也无法安然享有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