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动物留一点尊严

调兵山

虎年伊始，就传来生活在东北的百兽之王纷纷死掉的消息。笔者说纷纷死掉，并不夸张：自去年11月11日至今年2月27日，沈阳森林野生动物园内11只东北虎接连死亡，此间人们比较认可的是老虎因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死亡。也就是说，在全中国野生东北虎不超过20只、动物园圈养数不超过千只的情况下，在东北虎的家乡，活活饿死了11只频临绝种的东北虎！

据相关新闻介绍，生活在沈阳森林野生动物园中的东北虎连牛肉都吃不上，每天只能吃一到两只被剔掉肉的鸡架，以至发生同类相残的惨剧。由于该园管理不善，去年底曾有老虎咬伤饲养员，打那儿以后，所有老虎都被关进了笼子。我们知道，一只成年雄性野生东北虎的体重在三百公斤左右，领地范围大约一百平方公里，每天的肉食量至少不低于十公斤。也就是说，活在沈阳这家动物园里的老虎们，不仅只能吃鸡骨头，活动空间也极度狭小。笔者不禁要问，这样的动物园究竟是用来保护动物的，还是拿来虐待动物的？

动物园方面的解释是，由于经营不善，没钱买食物，不仅老虎挨饿，其它动物都挨饿。言外之意是，只要有钱买肉、东北虎就不会饿死。现在，沈阳市政府已经拨款700万，用来解决动物们吃不上饭的危机。是不是从此以后，剩下的老虎和其他动物都能在沈阳森林野生动物园过上吃喝不愁、幸福愉悦的生活呢？

笔者一向不喜欢到动物园观赏动物，因为目之所及几乎都是悲剧：天鹅被剪了翅，浮在一潭脏水中；狼在狭窄的笼子里走来走去，不时用爪子抓挠墙壁，偶尔停下来把目光直直穿过空气，像是在遥望家乡；老虎、狮子横躺在铁笼圈起的水泥地，紧闭着眼睛，旁边摆着没吃完的肉，有人在敲击栏杆，兴高采烈地大喊：“起来！快起来！”看样子，不是所有的动物园都经营不善，不是所有的老虎都在挨饿，可笔者还是很难在普通动物园呈现出的情景中获得快乐：被关在笼子后面供人打量的生命毫无尊严感。

我们为什么去动物园看动物？是想看世界的多样性？除了人类，原来地球上还有种种不同的生命？可是，被囚禁的生命还能叫生命吗？生命不是应该在自然中绽放吗？是想看凶猛野兽被囚禁从而获得居高临下的安全感？通过窥探其它生命的不幸来找寻自身的安全，这不是太懦弱、太愚笨了吗？

不久前，美国佛罗里达州一海洋公园虎鲸在表演时突然咬住女训练师的头发，将其拖入水中溺死。据动物学家分析，这头虎鲸可能是缺乏同伴，心中过于寂寞与焦虑想找人玩，却因此发生意外。对一只习惯游弋在浩瀚海洋中的虎鲸来说，住在水族馆的水池里如同让人住在浴缸里。同理，把一百平方公里为领地的百兽之王囚禁在笼子里，何尝不像把人囚禁在马桶上。笔者在想，如果这些倍受折磨的动物会说话，它们会说什么？我猜，会不会是“给我一点尊严”。

因此，与其讨论动物园经营不善导致东北虎被饿死究竟该谁来负责，不如认真思考，如何保护好我们和其他生物共同拥有的地球、如何能让动物们平安地栖息它们自己的家园、如何让动物园里的动物们重回自然环境。当人类想要了解生命的多彩，我们选择走入森林、草原、大海、沙漠，在阳光下、春风里，和各种野生动物不期而遇。

让每一个生命都活得有尊严，这是一个事关人类尊严和未来的重大命题。如同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中国项目主任华宁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所说：“我们每个人去动物园参观的时候，也要去有意识的观察，是不是我们的无意识的行为在支持和助长对动物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