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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凉山凑火把节的热闹,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和那帮画友兄弟伙相聚饮酒。酒桌上他们有句话很有意思:“彝族人过火把节,汉族人喝酒;汉族人过春节,彝族人打麻将。”这当然是一种调侃的戏说,我的理解是对文化相互渗透融合的通俗解释。“打麻将”是国人的普遍娱乐方式,不说它。
单说喝酒,我喜欢凉山的方式,就是那种无尊卑长幼、无官民贵贱、无后顾之忧、率性畅快的山林气,在凉山的城里人和乡下人都是这种风格。别的事都可以与时俱进,就这种风格没有变。说到底,这是一种文化,文化传统是无法改变的。
1980年,我们在昭觉办美术创作班,我已经注意到大街上的彝人相聚在喝啤酒了。有一种说法是啤酒和他们的“秆秆酒”类似,所以接受起来很快。那时的昭觉百货公司门外就有用大坛子装的“秆秆酒”卖。彝家的秆秆酒我是在甘洛县的阿尔公社第一次喝,淡淡的酒味,很清爽,他们自称“凉山啤酒”。
喝酒的方式就是把打通的空心细竹竿插进酒坛子里,直接喝,同时可以插几根竹竿,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气氛很融洽。坛子里的酒喝少了就加一瓢冷水,所以又称“泡水酒”。
喝烈性酒的方法是众人围成圈席地而坐,用一只大碗盛酒,一人一口地传递,叫“转转酒”。
一般说来,彝人喝酒是不用菜的,按他们的说法,这样才吃得出酒味。现在这种方式已经是不分民族的凉山风格了。
二十几年前,我在凉山工作时就适应了这种风格,有朋友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开酒瓶。记得有次一位同学来访,我们在两小时左右把一瓶最烈性的“江津白酒”就着闲话喝个精光。
这次到凉山,不论是档次高下的各色酒楼,还是排档似的路边店,或是“农家乐”的什么山庄。也不管你坐下的人多人少,服务员首先给抱两件啤酒上来,扔一只开刀在桌上,最后点空瓶子结账。这种服务和喝酒的风格是一致的,就是凉山风格,很对我的胃口。
我就怕那种身后站着穿旗袍的小姐不断给你斟酒的服务,使我联想到革命者被敌方派来的女特务监视着一举一动的宴会,一紧张就想上厕所撒尿。
普格火把节最闹热的那天晚上,我们无意间闯进松林里一群彝族小青年的生日聚会,他们不由分说地给每人开一瓶啤酒,这种方式是年轻人的现代风格。而在普格县城由朋友介绍认识的福州老板请吃饭,席间喝酒仍然是两件啤酒置地,最后点空瓶子结账的凉山风格。
在昭觉,我闯进一家广告门市,本欲花钱刻光盘,老板说,刻录机门市不用,约我晚上到家里刻。老板叫丁建华,昭觉中学的美术老师。结果我们两次到丁老师家里刻光盘,不但没有花钱,还喝掉丁老师几瓶好酒。
说了那么多凉山喝酒的事,不要把你吓着。放心,凉山人不会像外面那种奉迎场合,内心各怀鬼胎死缠烂打地灌酒,除非你自己把自己灌醉。你如果不胜酒量,先声明,人家会给你酸菜汤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