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山 口
遥想文成当年
今年八月中旬,重游日月山,感慨系之,贴他人文章一篇,代抒胸臆。
一千三百多年前,文成公主站在日月山口,东望遥不可及的长安,不知是何心情。
一千三百多年后,我站在日月山口,望着文成公主婀娜俏丽的雕塑,以今例古,我揣度着她当时的想法。她的形象无疑是高大光辉的,高大光辉得走进了历史册页。
这里是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的叠合区,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分界线,更重要的,它是当时吐蕃与唐朝的交界处。即将离开故土,文成公主的心情可想而知,作为告别中原的最后一站,日月山无疑被赋予了凝重的边关情结。她站在山顶,向前西望吐蕃,山峦起伏,峰岭高耸,牧草丰茂,牛羊成群,人烟稀少。回头望向东方,却见村落点点,梯田阡陌,一派迷人的田园风光。文成公主心潮起伏,思绪万千,禁不住潸然泪下,泪水汇成了倒淌河,由东向西汇入了碧波万顷的青海湖,传说她摔碎的日月镜也变成了今天的日月山。
松赞干布在玛多县迎接了她,这位驰骋高原的吐蕃王一见到中土的金枝玉叶,顿时为她的艳丽倾倒。只见文成公主身着华美的盛服,神态端庄,气度文雅。而文成公主所看到的松赞干布,是一个伟岸高大的英雄。高原的烈日和狂风塑造出他的黝黑和粗犷,高大健壮的身材和眉宇间流露的豪爽之气,让他显得十分英武。
一见倾心。文成公主是幸运的,她碰上了松赞干布。她庆幸自己没有完全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友好联盟的象征物。她和松赞干布的爱意潜滋暗长。在有据可查的为数不少的和亲公主中,她或许是最为幸福的一个。松赞干布对她倍加珍爱,对她提出的一些好的建议也尽力采纳。按大唐宫苑修建宫殿,开凿池塘,种植花木。为了与文成公主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松赞干布还努力学习汉语,脱下习惯穿的皮裘,换上文成公主亲手为他缝制的丝质唐装。松赞干布还接受了文成公主的建议,废除赭土敷面的陋习,受到当地民众的热烈欢迎。这一切,雄伟的布达拉宫可以作证。
嫁一个人,爱一个家,爱一个民族。她或许本身就属于雪域高原。她和她带领的随从组成的“和亲团”,无疑是一个汉风汉文化的“宣讲团”。文成公文进藏时,随行人员很多,队伍比较庞大,她的嫁妆也十分丰厚,有释迦佛像,各种书籍、经典、医学、器物、金玉饰物,还携带各种谷物和芜菁种子等。
文成公主博学多能。松赞干布去世后,文成公主一直居住在西藏。她曾设计和协助建造大昭寺和小昭寺。在她的影响下,汉族的碾磨、编织、陶器、造纸、酿酒等工艺陆续传到吐蕃;她带来的诗文、农书、佛经、史书、医典、历法等典籍,促进了吐蕃经济、文化的发展。她带来的金质释迦佛像,至今仍为藏族人民所崇拜。这些功绩,在她二百年后的唐朝诗人陈陶写的《陇西行》里,有诗为证:自从贵主和亲后,一半胡风似汉家。
文成公主的心血没有白费,藏族人民对她热爱有加。在藏传佛教中,她被认为是绿度母的化身。这是藏族人民一种至尊的推崇。藏族人民还把她与松赞干布的故事,以及推进藏族文化的历史功绩,编成戏剧,绘成壁画,改成民歌等形式,从那时至今,世世代代在汉藏民族间广泛传播。
站在日月山口,站在文成公主身后,我不禁感慨万千。一个唐朝钦命的公主,远赴万里关山,远赴吐蕃和亲,需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又付出了怎样的艰辛,做出了怎样巨大的贡献,才如此受到吐蕃人民的拥戴。
日月山是自然的分界线,更是文成公主生命的分界线。这一步至关紧要。没跨过之前,她是大唐公主,跨过去之后,她就成了吐蕃王后。很显然,她后一身份,成为她生命中最出彩的部分,不仅完成了一代帝王和亲和平的重要使命,同时,也让自己走向了美好的爱情和实现自我价值的人生。
我站在日月山口,衣袂飘飘。风撩动我的思绪,也翻阅着日月山上无数或大或小的经幡。它们在诵念,或者祝福;它们在追思,或者诉说,深情地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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