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的眼泪

                               文/在水中央的鱼

    1981年6月，夏季来临，桑树开花结果，不由几日，那桑籽由青变红再转为紫。每当此时，采桑籽就成了农村儿童的乐事。

    盼到星期日，姐和我对着母亲囔囔：“我们要去采桑籽。”母亲心里自有打算：今天，生产队里安排她放牛，孩子的外公又在离桑树林不远的运河边捕鱼，正好就趁着这机会一起去。于是爽快地允许了。

    我走在前面，牵着水牛，一路雀跃。这温顺的水牛可是生产队的宝贝，它劳苦功高，人人都爱护它。当然，它也是我的好伙伴。记得去年我骑在牛背上，我总习惯抚摸你颈背的“皱纹”，你也总是习惯朝我回眸，那时我便格外开心，真是“骑”乐无穷啊！

    沿着农村水渠，我们很快到了目的地。母亲把牛牵到渠道无人行走的一侧，那里野草茂盛，是放牛的好地方。留出长长的缰绳，一头系在树上。水牛欢快地叫着“哞哞”，甩动它的长尾巴，低下头去，享受它的美味了。

    我们也急切要自己的美味了，跑到桑树林，争先恐后地边采边吃。美妙的时光不嫌长，玩了一天，不觉已近傍晚。把外公送我们的小鱼和采来桑籽分别装在两只竹篮里，尽兴而归。

    当我们快到水渠时，我惊呼起来：“水牛呢？水牛怎么不见了？”母亲急坏了，一下子跑到跟前，就是不见水牛的踪影，只见到系在树上的绳子脱落了。我们急着分处寻找。“呀，在这里！”姐叫喊着。原来水牛静静跪在水渠的低谷处。母亲设法让它站起来，我看到了它强忍的眼泪。我顿时明白：它是从渠道上摔倒滑落至水渠之中的。我们一起帮忙，它格外用力，几经努力，终于坚强地站立起来，我们寻找到一处缓坡，把它慢慢牵回，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天黑时，才把它送到牛棚中。

    第二天，我放学回来，看到了母亲目光呆滞，十分无奈的样子，我问及了事由。这温顺的水牛经过一夜的苦痛，再也站立不起来了。生产队长找过母亲，母亲不敢承认是放牛的疏忽导致的。（全家的所有家当全部抵上也是赔不起这次失误。）我无语，只是默默祈祷水牛能早日康复。

    又过了几天，生产队长觉得牛的病情不见好转，怕是派不上耕田的用处，于是找邻村的宰牛的人来了，在村里的男劳动力的配合下，把牛绑在一张长长宽宽的厚木板上。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牛的汪汪眼泪……终生难忘的眼泪。突然，我流下了悔恨的泪水，顷刻迷离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