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
(2012-12-17 22: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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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星空秋风起叹杂谈 |
分类: 吴忌散文 |
仰望星空
那是晚上的事情。
我的喜悦就像那漫天的星斗依次明亮起来,星空下的喜悦是细碎的。但有时候,月明星稀,那些细碎的喜悦就连成了一片。但我更喜欢立于星空之下,因为觉得月光会使我彻夜的欢乐变得十分稀薄。这样的人生,淡然,没有着重的要点,我不容易把握这些。而星空,那不是破碎,我觉得每一粒星星就是一处快乐的入口。由此,我可以抵达更高的地方,更遥远的地方,更神秘的地方。
我尤其喜欢这些有星空的秋夜,天高地阔。度步在夜色里,天空的亮反衬了大地的黑。秋夜的黑,也是好的。它更有质感。我不会觉得是站立在大地上,那是被包裹在密实的黑色里,安宁而温暖。白日里看见的人影,树影,大地打开的鲜花和旮旯里的垃圾都不见了。这对我而言是一件大好事。我不愿意看见那些过于纷繁的真切。它们使人厌烦。黑夜多么纯粹。我抬起头,仰望星空。
黄昏之后,我都会在秋色里行走,更多时候,我并不看脚下的路,因为知道脚下有怎样的路,无须乎看的。也不看人,我知道存在于身边的是些什么人。但我必须看星空,它遥远而神秘。
我时常会嬉笑起来,因为我总是想到一个名人的呼吁,虽然“仰望星空”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那些读书的孩子。它被写在教室的黑板上,其含义是我们必须有崇高的理想。后来,就不只一个教室了。“仰望星空”像星空一样灿烂起来,膨胀开来,成为了某个省市的高考作文题。我正好就是高中语文老师,我也有一块自己的黑板,我的学生也可能会遇见这样的作文题。但我不急这些。我感觉到的趣味是,在白天里,黑板也犹如漆黑的夜空么?那四个粉白的汉字或许寥若晨星,但却足以给一个民族以光辉的指点吧。我们缺什么?可能正是信仰。而信仰在哪里?或许正好就在我们的头顶。且我知道,黑夜的星空更容易被找到。但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把学生都带到黑夜里去,让他们仰望黑夜里的星空。他们必须在白天看见这些。作文的难点也正在于这是一个白天。而且在六月的炎热里,大白天的,那些写作“仰望星空”的少年将面临怎样的挑战。他们能够设想出这些星空的背景吗?能够看见星空灿烂的本质吗?我担心的是这些少年“黑不下来”,因而不能“对比”星星的闪亮,不能“递进”信仰的崇高。
但我时常在黑夜之中,我很方便就看见了铺天盖地的“黑”以及满天的星星。有时我在半夜的阳台,也会从心底涌起“北斗栏杆南斗斜”的诗意。但有时候我警告自己,仰望星空,是不能将星空看斜了的。
或许我想得多了。我只是一个夜色里的散步者,或者是半夜伏案的疲劳者,星空是我抬眼必然看见的普通存在之物。它们并没有更深的寓意。我的夜晚不必显现茫然的理想。因为我也并没有更多的崇高。当我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踢腿,甩手,扭腰,抬头,我只是在锻炼自己病痛的腰身。我为什么仰望星空,因为我是一个颈椎病患者。据说,仰望星空,就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之一。
只是我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夜色里,我却在治疗颈椎病痛的同时,看见了黑夜的可爱。因为有闪亮的星星存在,我所看见的其实就是黑夜的本质。在遥远的天际,那些星星彻夜光明。而且,我也联想到了我职业的困境以及突破的路径。
这是秋夜的安宁使我生发了无穷的联想。而白天里,我却没有这样的遥远。白天我也会是一个仰望者。每天课间,我必做的功课就是“仰望”,有时是在课外活动期间看一些人在操场上放风筝。这是一个医生开给我的药方。他说,“你的颈脖子很危险。”这样的言语使我大吃一惊。活着,莫名其妙就有了性命之忧。他说,“你倒是可以坚持放风筝。”这却又是一件乐事。但我既没有风筝,也没有放风筝的时间。那我就看看别人放风筝。当风筝高高地飞在蓝天下,我就抬头盯着,紧紧地盯着……
这无限的诗意并不亚于黑夜的星空。因为放风筝的多是些可爱的孩子,陪伴他们的还有他们年轻的父母或者慈祥的爷爷奶奶。这都是美好的事物。我愿意将这样的秋日操场看做海市蜃楼的美景。只是我没有看出仰望的崇高。只有秋日的蓝天无限安静,光滑,纯粹。有时候有白云飘过,有时候有飞鸟急闪翱翔……因而我仰望的,也如星空一样,虽不高远,但满心纯洁。
如果游移我的仰望,白日的星空也是在的。或许,在那些放风筝的孩子们看来,风筝不仅仅是牵在手上的道具,而是一只只彩色的飞鸟,是飞往星空的信使。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些纸鸢飞行的背脊上。
这有何难?仰望星空,白天的星星仍然在蔚蓝里闪烁。只是强烈的阳光放大了我们的卑微,我们没有看见它们,或者它们善良地省略了“黑暗的背景”。那么白天里,我们所能仰望的信仰就只是碧蓝的天空以及舒缓的白云映衬的单纯。
或许,我们更应该乐意仰望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