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梅已成旧事

                                      图文/夜色

            海棠花也很美，可我只爱梅花。枉爱一场，也罢，笑自己不懂花事，空等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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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四个月，忙得人整个都失了灵气。常问君，人活着若是一直这样忙又有何意思？还好这忙不是无止尽的，终于可以闲下来抚弄花草吃吃茶了，这缓下来的步调才是我要的理想生活。

年前到花鸟市场看到一盆结满花骨朵的梅，问花农，这梅大概什么时候会开？花农说，如果天气暖和，一个星期左右即开。看梅树模样不错，于是就买了，想在春节时若是开了，那可就是“喜上梅梢”了，到时我折下一枝，插在那个母亲留给我的梅瓶上，这梅瓶，我还从未插过梅花。

为了想让梅早开，我每天都定时开空调温暖她。看着树上的花骨朵儿从青涩的绿衣中透出微微的红晕，我充满期待，美滋滋地对君说，今年可以喝自己种的梅花茶了。

可是，年过了，一树的花蕾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继续酣睡，眼看着别处的梅花开得轰轰烈烈都要开到荼靡了，家里的梅无论我每日如何唤她，她就是不理不睬。

等的时间太久，这盼头也就下来了。好吧，那就随她去吧，强扭的瓜不甜，强开的花一定也是不美的。

这个早春持续绵绵阴雨一个多月，这样的阴雨江南让人心情也郁郁了。

周末醒来，习惯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阳台的门，发现梅树上最大的那个花苞竟然掉在了地上。这无风无雨的，怎么自己会掉下来呢？我心疼地赶紧拿起来捂住她，心想花虽未开，但一定已有暗香藏在花芯里了吧。于是，一瓣一瓣打开花苞，花瓣层层叠叠，我看着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根本就不是梅花的花瓣呀，闻她，无任何香气。想起曾经种过的一株白海棠，不禁哑然失笑。她，是海棠，是红海棠。

回头再看靠窗而立缀满花蕾的海棠，我还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海棠花也很美，可我只爱梅花。枉爱一场，也罢，笑自己不懂花事，空等一场吧。

冬去春来，梅已成旧事，海棠在阳光到来的第二天次第绽放，绽满枝头。

独坐幽篁里，这是我极喜欢的画面。吃茶时，窗外有竹影绰约，吃着吃着，就像坐幽篁里一般，这是我想要的。

茶室已收拾妥，唯少了竹子。买了四大盆竹子，要搬到小阳台上是件费力的事。还好运送竹子的师傅个头大，一个人勉强可以把一盆竹子抱到屋内再移到阳台上。在搬第三盆竹子时，搬运师傅不小心碰到了茶桌上的花瓶，花瓶倒了下去，从茶桌摔到了地上。随着一声巨响，我的心一沉，一下愣住了。听到搬运师傅弱弱的声音传来：这花瓶很贵吗？我才回来神来。但对于他的问话，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这就是母亲留给我的那个梅瓶，是一个很旧的有一些岁月光景的花瓶，是我所有花器中的最爱。我不知它产于什么时候什么窑。看器身，高约30厘米，极细小的冰裂密密麻麻的，莫兰迪绿的釉色，上面画着几只浅浅淡淡的白鹤。它的颜色和器形看起来是那么古典端庄，而这都不是成为我最爱的因素，我最爱它是因为它是母亲生前挚爱的家物。这对我，自然就有了一种血脉相承的不可替代的亲切感，那么它在我心里的价位就是无上的。

但，彼时，我又该怎么说呢？我埋怨？我生气？我想这些都不是母亲所愿意看到的，母亲一直是一个豁达之人。看搬运师傅忐忑的神情，缓过神来的我假装风轻云淡地说，没事没事，不贵的，再买一个就是。

四盆竹子终于种妥，竹帘垂下，帘外竹香随风飘入屋内，竹伴茶，确实是极好的享受。茶桌上重新置了一只花器，但怎么看，都似乎少了点什么。错把海棠当梅花，错过了梅来年还可再种，只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无法复还了。

    晚间与君吃茶，我轻描淡写一句：人不能被物所困。话落，忍不住一声轻叹，君不知那时我是多么思念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