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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草木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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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舒一口气,言:“丽娘,你终于醒了。”
那日,听到“还魂草”这名字从卖花草的人嘴里吐出,我是一脸惊讶,莫非这是《还魂记》里的杜丽娘投胎至此?当他把两株叶子紧紧合拢的草交到我的手中时,我觉得自己是捧着一段旷世的爱情。
这些经典唱词,这场为情而死却又为情而活的爱情,传唱了几百年,我却总是听不厌。去一趟苏州吧,去那个最大的园林里听一出《游园惊梦》。
卖花草的人交待我:这草,若缺了水叶子会收拢,就像失了魂魄,一旦给了她湿润,她就会魂还安生。
那日,我也种下了六月雪。
种下六月雪的时候,自然就想起那个哭天喊地的窦娥,想那人头落地的瞬间,血溅白练,六月天空突降大雪,那冤屈使得老天也动容。
我知道这个六月,我种下的六月雪是开不了花了,那细细小小的白色花,我希望在明年的这个时节能开出来,洁白尽染。那时,一些故事的结局会以洁净还原洁净,而我会为这一种形神合一的洁净再次动容。
把一个悲恸的故事系在一棵小小的树上慢慢品读,时光缓慢,来年方长。
那日,我还种下了薄荷、水杉、春羽、万年青,和一个远方的友人寄给我的十一颗花籽。花籽坚硬,大如黑豆,是我从未见过的。
友人在信中说,此花可长两米多高,开紫色花,但不知花名,花籽是她偶遇此花时,因实在喜欢就采收了一些。友人传来照片,花比人高,我说像美人蕉亦像芙蓉,但友人说都不是。好吧,那我暂且叫她未名花吧。
十一颗未名花的花籽,我分五个大花盆种下,手上、衣袂上沾满泥土的芬芳。把五个花盆整齐并列排好,我坐在离她们不远的木椅上开始神思,看到十一个花仙子伸展着曼妙的身姿,荡漾起娉婷的绿、明媚的紫。
在斑驳的光影里,只见友人翩然而至。
我喜出望外,说:花开正好。
那日,我种下这些花草的时候,时间开始变得慢条斯理。想起木心先生《从前慢》里的诗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是,我除了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还有就是沏一壶茶,然后这样慢慢地等花开、等草长,从日出等到日落,从黑夜等到黎明,慢慢,漫漫,让每一朵花每一棵草上都留下一个属于她们自己的故事。
那日,我还有许多花草未种下,比如蔷薇、紫藤、芦苇、紫苏,许多许多,我准备以后一一把她们种下。有人说我这样的生活太过清淡,我说,在我的灵魂深处,一直种着一片花草。
而那日,梅雨季节刚刚开始,雨无边无际正慢慢地滋润着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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