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仅仅只是个喜欢着紧身旗袍的女子

                                           图文‖夜色如茶

乡土，正义，当这两个词回荡在茶馆偌大的空间里，我被旗袍紧裹着的肉体与心灵竟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我必须好好地继续一次次站起，为那些空杯续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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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一个个杯子离我实在太远，我即使将手尽力伸出也够不着，于是，我只能不断地一次次站起，再微微俯身为那些空杯子续上茶。

我觉得有点累，一次次地俯身让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因为我穿的是一件紧身的真丝旗袍，它紧紧地包裹着我的肉体与心灵。三泡茶下来，茶馆内的烟味、艾草熏味均弥漫到最高浓度时，我的身体也已在微微出汗，因为动作幅度大，我时刻担心着自己身上旗袍的暗扣会突然裂开，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十分蹩脚的司茶者。

当然，谁也没看出我旗袍里裹着的心事。

我一直是喜欢紧身旗袍的，喜欢在这种紧束中所释放出内心丰盈的感觉，我亦是经常着紧身旗袍司茶的，每次都是顺序井然，不慌不乱，从来没有这般不自在。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麻烦他们喝完茶把杯子往里面放，好让我便于续茶。但他们喝着喝着又忘了，精美整齐的茶席也面目全非，上面杂乱地摆满手机、手包、诗集，甚至他们根本不关心自己杯中是什么茶，只管一杯接一杯地端起就饮，如饮酒般豪迈。

但我是不会怪他们，因为他们是诗人，不是茶人。这些诗人们正用他们满腔的热情专心致志地研讨着他们的诗歌。

2.

       这是一个无比庄重的节日，屈原，这位两千多年前的伟大诗人与这个节日息息相关，两千多年以后的诗人们以伟大诗人的名义在这日举办一场诗会。

       在我的一次次站起、坐下之时，有一些声音断断续续地飘入我耳。

       有诗人说，要多写有关自己乡土的诗。

       有诗人说，要多写有关热血正义的诗。

       有诗人说……

很多不同的声音传过来，我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因为我要泡茶，要拍照（这两样是茶馆的友交给我不可推卸的任务），又要听诗，一心三用，自然什么也做不好。但是，我却记住了“乡土”与“正义”这两个词。

乡土是灵魂，正义是英雄。可叹当今，灵魂大都在飘渺，英雄更是已末路。

当这两个词回荡在茶馆偌大的空间里，我被旗袍紧裹着的肉体与心灵竟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我必须好好地继续一次次站起，为那些空杯续上茶。即使一整个下午我自己是没正式地品上一杯。

但茶我是可以补上的。

3.

我重新给自己补上一壶茶，是在诗会后的第二天，在我的竹居里，也是着一袭紧身旗袍。旗袍总是适合茶的，何况我真的是喜欢在那种紧束中所释放出内心丰盈的感觉。

是日，外面正下着雨，我给自己沏的茶是好友赠的旧年的马头岩肉桂。嗯，这茶确实好，醇中见骨！赠我茶的友每次喝茶时总是会强调——好的岩茶一定要“有骨”。这评茶与人，道理竟是相通的。

茶后，我又认真地读了一遍《离骚》。再读，回味又是不同以往，诗和茶竟浑然一体，皆那般的凛然而凸显骨韵，后劲是那般的荡气回肠。

“滋兰九畹，树惠百亩”，我渴慕伟大诗人所描绘出的这种无与伦比的“境”与“美”。

见雨暂停，抿一口茶走出小居。我的竹居外种竹百株，竹韵盎然，撷一朵栀子花插在胸前的盘扣上，将鼻子凑近湿翠的竹叶，细微的心跳应和着那首诗的悲怆节奏，犹听在汨罗江畔，一个坚贞的灵魂在茕独地吟唱。

于是，我又想起了诗会上的那两个词——乡土与正义。

忽然之间，我那被旗袍紧裹着的肉体与心灵又出现了一种感觉，这次出现的不是那一种莫名的使命感，而是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仅一瞬。

或，什么也没有，我仅仅只是个喜欢着紧身旗袍的女子而已，甚至连一直以为紧束中释放出的丰盈感觉也只是一种假象。这“仅仅”，让我又莫名地悲哀起来。

                                                                         甲午五月初八夜记

后记：还想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自恋的女人，总是会在博客上发一些照，这里是我唯一爱留下身影的地方。屈原诗云：“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趁着还有心情，那就发吧。谢谢静友帮我拍的旗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