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并不可耻

                                              文‖夜色如茶

    他们孤独，与繁华格格不入，他们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世界，但也绝不让这世界改变自己，用自己的力度，凛然于人群中，我唱我的，我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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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孤独。他真的很孤独。

    他长得不帅，真的一点也不帅。他的发型、衣着都是如此随意，就像一个来自八十年代的男人，朴实，干净。他站在台上，一动不动，两只手始终抓着麦克风不放，就那样唱着，唱着。

     台下的观众本来热情高涨的情绪，在他的歌声中沉寂了下来，听得心不在焉。与零点乐队、黑豹乐队、罗大佑、黄家强、崔健比起来，现场一下就静了，无人跟唱，无人尖叫，只有他孤独地在唱，或者是他孤独的灵魂在唱。

他叫张楚，我是在这个演唱会上才知道有这样一个唱摇滚唱了二十多年的最具诗人文艺气质的男人，我想在场的几千观众中，熟悉他歌的人一定也是不多。摇滚本来就是小众音乐，而张楚的歌更是小众，小小众到几乎是孤独的，与他的人一样。他站在那里，瘦瘦的，黑黑的，如一棵深秋里的瘦松，眼神有些流浪，有些无助，有些迷惘，却又蕴藏着一种四十多岁男人稀罕的纯真。

男人瘦的身影，在我眼中总是特别有一种孤独感，总是会让我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些怜爱。

当他唱第四首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的时候，坐在身边的友不耐烦地说：“怎么还唱？他怎么还不下去？”

我凑近友耳边，非常认真而严肃地对友说：“不许这样说他！我已喜欢上他，因为他的孤独。”

友用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友一定不懂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歌竟会是因为他的孤独。

张楚用他那苍凉而浑厚的声音在唱，“可耻的人，他们反对生命反对无聊。为了美丽，在风中在人们眼中变得枯萎……”他唱的是摇滚，眼神却是安静的，有一种凛然。我听得出来，他内心真正唱出的是——孤独的人并不可耻。孤独，那是内心的独立。

他唱着，你听或不听，都有一种诗的意味，如秋夜的风，泌凉入心。他唱完，退场，我把手拢在嘴边，用呼喊罗大佑的那个高音分贝叫他的名字：“张楚——”

那一刻，我的声音也是孤独的。

这个世界太复杂，我们有时候必需要学会孤独，欣赏孤独。

友从回收站淘到一辆八十年代的凤凰69式自行车，这真是一辆地道的老爷车。当友骑着它从我身边经过，发出一串美妙的“铃——铃——”的铃声时，我一阵恍惚，这是在八十年代的某个夜晚吗？

友众里寻它千百度，最终在回收站遇见它，它孤独、默然地在那守候，也只有友会认得它。那心思，我懂。我们一路行来，丢失了许多美好，我们需要回首。

友下车，熟练地支起它的支脚架，它安稳地立于夜色中，沧桑，另类，孤独，却让我满眼欢喜。它身上无处不透出一股旧时光的味道，与这个喧嚣的一点也不文艺的城市隔着悠远的距离。

它的样子真是孤独。我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它，欣赏悠长岁月遗留在它身上的那种孤独美。忽然想起一个人，我对路灯下的友说：“对，它，就像那个唱摇滚的张楚！”

是的，看到它，就想到张楚，他们孤独，与繁华格格不入，他们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世界，但也绝不让这世界改变自己，用自己的力度，凛然于人群中，我唱我的，我行我的。

    当友骑着这老爷车，我穿着那件有点过于奢华的长裙，坐在那个高高的扎实的后座上，一起唱着张楚的《姐姐》,“哦，姐姐，带我回家，牵着我的手，你不用害怕……”然后，穿过那一盏盏昏黄路灯，我的长裙在夜风中飞扬，我们的影子穿梭在时光隧道上，与老爷车融合成一个孤独体，一个充盈着无比激情的孤独体。有宝马车从我们身边经过，减速，开窗，开车的男人像发现古文物一样充满好奇。

想看就看吧，这别样的景致你难得遇上。车一辆辆经过，喧闹是他们的，与我们无关。

孤独并不可耻。这世界不是我的，我的世界就是我自己。

    这夜清欢，孤独很美。

注：图片来于网络，自经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