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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寒冬暗香刻骨情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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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喜欢坐在冬夜里,收拢起深邃,收藏起忧郁。
有人问我:“冷么?”
我答:“不冷!”
不冷,是因为我把自己三十七度的体温融入到用九十九度沸水冲泡的茶汤里,赤裸的灵魂上已冒出一粒粒晶莹的汗珠,正恍惚自己坠入瑶池,让水淋淋的身子浮在池面,一边轻吟:“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未待吟完,却有一声叹息卡在我的喉咙里,断了后半阙清词。
默念,降一场大雪吧,在白雪皑皑中寻得梅一朵,别的,真无所求。
在夜还不到很深时,我听到一声古典的低唤,一缕暗香轻扣着我的轩窗,竟是一个陌生女子给我捎来了一枝梅。
这女子额头光洁,脸颊红润,朴素的深蓝棉布袄上藏着盎然生机,那动人的明眸照亮黑夜,让我手中盖碗里的梨山茶更是香拥翠绕。她捎来的这枝红梅,黑褐色的虬枝上独独开了一朵,冷傲中不失妩媚,暗香袭人,绕胸不散
寻觅一冬,穿过千树万树,它怎就这样来了?而我总是固执地以为,不见雪,它就不会兀自开放。
我的眼眶氤氲起雾气,传递暗香的空气也氤氲起雾气。朦胧中,这是一个多么清澈的夜晚!
一支竹笛吹起暗香袅娜的身姿,却吹不出漫天飞雪。哎,我终于失态地在陌生女子面前吐出了那声叹息,也罢也罢,我又何苦对一场雪事念念不忘!
陌生女子低眉浅笑,饮了一盏茶,道一声“珍重”,便起身离去。
珍重,我们都要珍重。
那,这一缕暗香,我该如何留住它?
不容多想了,只怕香魂经不起时光的琢磨,还是赶紧用一把经寒冬磨练成无比凌厉的刻刀,把它以一朵梅花的姿态镌刻在我右边的锁骨上吧。
为何不刻在心口?
心口太柔软,堆满凡尘俗事,支撑不起它的傲骨,它的与世无争。而锁骨,横卧天地间,宠辱不惊,最适合做它的领地,不会掩没了一朵梅的凛然且不失端庄的妩媚。
这样很好!把茶临窗,山河无色,唯寒冬里的一缕暗香刻骨,从圆润丰满到嶙峋隽永。我懂,一种刻骨的珍重,它将伴我一起共寝一个墓穴。
竟不怕冬寒了,竟觉得这山河萧萧倒是最契合我的审美与心意了。我想告诉每一个人,我恋上冬天了,我想在一株光秃秃的无一片绿叶的梅树下晒太阳,即使一株长青藤在我的眼皮底下做着向往春天的梦,那又关我何事!历经严寒,方知脆弱的终究脆弱,淡泊的终究淡泊,坚韧的一如既往的坚韧。
我想歌颂冬天,去掉所有的修辞比喻,仅一缕刻骨暗香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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