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红袖添茶

                                            图文／夜色如茶

 

嗯！这样的声音，我要深刻地把它收录在脑海里。如若这个有清亮的上弦月笼罩的夜晚可以变成一块白色石头，我想把这声音刻录在沉默的石头里，到晚年，做成我美丽坚固的墓碑。

―――――――――――――――――――――――――――――――――――――――――――――――――

 

夜幕未降之时，天空有云如白雀开屏，旖旎壮观。

云散尽，夜潜入。

子时，我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打开夜色，月华如练，它照着我的桂树、竹子，一幅薄雾轻拢的水墨在作画人的素笔下缱绻晕染。

我静坐在夜色里，候君到来，煮水品茶。

把一束摘于田间垄上的小花献给这夜，所有的等候，呈现的是藏于内心深处的一种朴素的美丽。

我静坐在夜色里，没有点灯，听着身旁的一棵竹子开花的声音，似在低吟浅诵。那竹花开在寂寞的叶中，卑微得不像是一朵花。

心，听到一种生命逝去前的悲怆吟诵。

一声极轻的“咔”的声音把我从悲怆中惊醒。是哪个生灵躲在暗处偷窥，不小心发出这一声轻响？我左右环顾，无影无息。

我起身，踱月光。在靠近桂树前，又一声轻轻的“咔”自微风中入耳。我顿悟，这美妙轻盈的声音来自于桂树。那一定是两片已完全枯萎干燥的叶子，选择在这个月华如水的静夜坠入尘埃，附着在岁月的一端。

心，听到了这空灵纯粹的“落”的声音。

嗯！这样的声音，我要深刻地把它收录在脑海里。如若这个有清亮的上弦月笼罩的夜晚可以变成一块白色石头，我想把这声音刻录在沉默的石头里，到晚年，做成我美丽坚固的墓碑。

于千年后，在月华如练、万籁俱寂的夜晚，静坐在墓碑后面的我，可以打开听一听。

那时，或许我不会太孤单，或许还可以再拿起笔，重新写一写月光、夜色、落叶。

最好，来壶茶，怀念一些只与茶有关的温暖往事……

 

 

子时未过，上弦月偏西，紫气东来，有君从天而降，身影挡住风口，我点起两支红烛，两盏灯笼，烛光摇曳生辉，姣洁的夜色顿变鬼魅。

为君沏茶。

这是一款最朴素的武夷山茶，它未经揉捻，直接原叶烘干，不经焙火。它的茶汤清澈，茶香不浓不淡，不固定哪种香型，入口如幽谷甘泉，回味悠绵。

君喜这茶，言：“如此朴素之茶，竟有曼妙回味。又得红袖添茶，那必已是极好！”

古有书生夜读，悄盼红袖添香。一桌，一椅，一灯，一卷书，只待那千年白狐化身为曼妙女子，提着灯笼翩然而至，红袖添茶，共读诗卷，共弹琴瑟。

如此之夜，无不为之沉醉，为之痴迷，为之癫狂。

我在一杯茶里笑言：“且当我就是那只白狐吧。”

红袖添茶，添的不仅是风情，添的更是情意。

一阵风起，灭了红烛，君亦不见，只留下树丛间两灯笼里的烛火如萤火虫般若隐若现，诡异幽然。

有泪从红烛上流下，是谁的？

风低语，月西沉。黑夜带着一朵朵黑色的云走在黎明的路上。

子时已过。

白狐与君，晃若一梦。

唯一真实的就是，那杯喝过余半的茶，还有树丛间灯笼下我独自的身影。

红袖添茶夜伴君，即便若梦，那必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