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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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1月27日,是个星期天。晚上将近9点,我准备写稿子。
这篇稿子早该写了。
周四晚上才从清丰县采访回来,周五新闻部例会商量选题。前不久,山西沁源县在马路上跑早操的师生遭遇车祸、21人丧生的惨案震惊全国,校园安全问题再次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作为教育专业报,《教育时报》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因此,“关注校园安全”系列报道成了我们近期工作的重点。而我前一天在清丰县一所小学发现的安全隐患,让人触目惊心,决定在这组系列报道的头篇推出。
周六,女儿小石榴上的音乐班举办大型联欢,邀请家长参加。想着晚上回家一定要写稿子,回到小区,竟然停电了。
家里的热水器坏了多日,周日连购买带安装,忙活了一天,将热水器的事搞定。稿子却实在不能再拖了,明天,也就是周一就要发稿、签付印,今晚是最后的期限。好在我已习惯了夜里加班赶稿子,不过到多晚,甚至多次写到天亮,还从来没有耽误过发稿。
小石榴开始享用新热水器,在澡盆里唱起了韩剧《大长今》的歌曲“雾来了雾来了”。我进了书房,打开电脑。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是妈妈打来的:“我想和你说说姥姥的情况……”
妈妈说,晚上开始,姥姥嘴里往外流一种粘稠的黄水,流了很多。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姥姥将近95岁,在床上也躺了3年多了。
我一直认为,一切不好的兆头,都开始于2002年3月7日的那个早晨。姥姥起床后,要去关小客厅的台灯,转身时摔倒,骨折,不能动弹了。
120把姥姥送进了黄河医院。要想治愈,就要换股骨头。姥姥已经90多岁了,还能经得起手术的折腾吗?然而,不动手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要让姥姥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念头,促使我手术单上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黄河医院的病人从病房到手术室,是经过电梯送的。当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我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我不知道那扇门能否还给我一个健康的、至少是活着的姥姥。
对于我们家来说,那是一个多难的春天。妈妈此前已经因病住进了黄河医院,爸爸一边陪护妈妈,一边在治自己的病。爱人在准备考试。岳母照看才着一岁多的石榴。照顾姥姥的事情只能落到我的头上。
白天在单位上班,夜里在医院陪床,家就在报社后面,却常常来不及回去看一眼。为了照顾方便,我把姥姥和爸妈安排在同一家医院。每天在6楼照看着姥姥的治疗和吃喝拉撒睡,时不时地跑到8楼去看爸妈的情况。那一段过的简直是狼狈不堪的生活。
记得有两天姥姥大便干结得难受,用开塞露也不见效,医生给开了一种中药。急于求成的我,让姥姥喝了几倍的药量,结果矫枉过正,大便通了不说,还没完没了地排出稀便,最后几乎就是水。我用报纸接、用纸尿裤挡,自己手忙脚乱,姥姥也多受了一茬罪。
清明节那天,当我用出版第一本作品集《走过》得到的一万多元为姥姥支付了医疗费后,老人家终于出院了。
然而,手术后的姥姥也没能站起来。毕竟她已年过九旬,各种器官都在不知不觉中趋于衰竭。在自然规律面前,人,常常是如此地无力、无助。
不过,姥姥还活着。只要姥姥还活着,这个世界上就还有一个最疼我、最爱我的人。喜欢张洁的那本《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买了文字本,几年后又买了新出的插图本,还看了斯琴高娃和老演员陈素影主演的同名电影。读着小说,看着电影,我满心里想的,全是我的姥姥,想着如果有一天,没有了姥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妈妈在电话里吞吞吐吐:“我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告诉你这些情况……我也说不清现在是什么阶段……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写稿子呢。要不,我带过去写?”
“那……你过来写也行。”
哦?这可是妈妈第一次叫我回家。尽管今年以来,妈妈不厌其烦地叮嘱我,出差时手机一定要24小时开着,尽管我们早已做好了各种准备,但是叫已经回到自己小家的我再过去,这是第一次。
我感到了妈妈的异样,或者是妈妈感到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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