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狐12
(2010-07-29 17: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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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他们在三十三楼停下,转出楼梯间。楼道走廊一片黑暗,连应急灯都不亮。
唯一的照明来自远处的高楼霓虹,暧昧彩光从玻璃窗外斜斜射入,在走道上形成一个个明灭不定的格子。
秦准在前,美美在后,踩着这些格子走过长廊,来到最深处的一扇门前。
平平无奇的黑色大门,没有任何装饰或标牌,连猫眼孔都没有,那姿态谢绝一切的交流与窥视,沉默关闭着。
门把手上有厚厚的一层灰,显示久无人开关。
美美伸出手指,点了点那扇门:“耶,好硬。”
“四叔真奇怪,那么爱钱,又把钱藏这么紧。”
秦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对吗?”
美美理直气壮:“是啊,好像我好爱阿展,就常常把他拉到花园里去遛遛啊,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嘛。”
秦准笑意更浓:“那你可以尝试一下牵一坨黄金在海德公园散步。”
他说着,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弯弯的细铁丝,拗了拗试试硬度,弯下腰去:“记得要把黄金雕成狗的样子,我比较喜欢松狮,但斑点狗没毛,可能好雕一点。”
美美失言,当然知道他在讽刺自己,哼哼着绕到他身后,飞起一脚,啪啪声响起后,他的背上留下一个好不娇俏的脚印,但秦准一动也没动。
他在聚精会神的对付黑色大门的门缝。
那根铁丝在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已被分出上千根,每一根都细到可以把空气分子穿起来,放在炭火上烤一烤当宵夜。秦准正将其中一根送进黑色大门与墙壁之间。
“那里面有锁吗?”
“没有。”
“这扇门是四叔以木定诀封锁的,除非他本人或者三叔过来,谁也打不开,根本不需要锁。”
“既然如此,你现在是在垂死挣扎吗?”
秦准不理她,头几乎贴到了门上,那根铁丝稳稳地插入了一个细微得根本可以说不存在的空隙,而后他将指尖对准铁丝的尾部一戳,一滴淡淡金色的血泌出皮肤,沿着铁丝一路欢快滚动而去,瞬间到达看不到的另一端,像通了电一般,铁丝变身为一根电灯管,金灿灿地亮起来。
只是亮那么一下。
大门卡啦一声,那股屹然如钢的气势顿泄,轻轻滑开一道缝。
秦准双眉一挑:“行了。”
美美由衷佩服:“你学会开木诀了?这么快的?”
男孩子把全部铁丝握在手里,从头到尾一搓,又搓成一整根,放在口袋里,摇摇头说:“我没学会。”
“这是三叔示范的木定诀解除法,四个月前他来伦敦我请他指点我咒语修行,用这根藏咒丝藏起来的。”
美美睁大眼睛:“你连三叔都算计?你不想活啦?”
秦准毫无表情地抿抿嘴,不予应答,推开门跨了进去。
门后是极大空间,像图书馆一般陈列着一排排的木架,架子上重叠堆放着款式划一的黑色箱子,大小不一。
没有光亮,但丝毫不阻碍美美轻灵地从一个架子转到另一个架子,读着上面垂下的金属标签:“不记名债券,连号美金,黄金,钻石,纪念版珠宝。。。”
她从珠宝架一头探出来,容光焕发地大叫:“阿准,我要这个,我要这个,宝格丽十八世纪的皇家定制珠宝耶,我要戴去参加高中毕业舞会。”
秦准也在架子之间逡巡,闻言一微秒都没有停顿:“不行。”
美美大怒:“凭什么?”
秦准的回答简洁而切中要害:“会被人抓。”
美美顿时语塞,但她今晚被拒绝太多次,脾气发作起来,说什么都不干:“不,我就是要!!”
秦准一看她脸上闪闪发光的模样,知道硬来不行,立刻俊杰了一把:“好,一会儿就给你拿。”
当然,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他随即又尽了自己最大提醒之责:“现在确定一下,要是你妈问起来,你应该会一人做事一人当吧。”
美美的两只小手已经捧着那个黑箱子,脸蛋贴着写明珠宝式样成分的标签开始乐了,一听这话,晴转雷阵雨,甩甩打打把箱子丢回原处,臭着一张脸走到秦准身边,冷冰冰地说:“那你拿啥,你拿啥你也要一人做事一人当。”
想到这里她又高兴了,幸灾乐祸地指着秦准:“嘿,你爹打起你来,一点儿都不比我妈手软。”
秦准耸耸肩,很轻松地说:“放心,他不会打我的。”
他悠然踱步走到房间最深处那个架子旁边,对美美眨眨眼睛:“我要的是这个。”
标签比其他的都简洁,只不过秘辛两个字。
但秦准神情之热切,仿佛看到全世界的财富堆积在一起。
将箱子盒盖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卷一卷的黄色羊皮纸,用红色丝带结束,整齐排列着。
丝带上都吊一个小卡片。
“是名字吗?”
美美在一边嘀咕着,劈手拿起几卷看,果然是名字。
每一张小卡片上都是一个名字,大部分在世间如雷贯耳,如果把这个盒子里有名字的人聚集起来站在奥林匹亚山下一起跺个脚,宙斯想必都要现身垂询:汝等有何要求尽管陈述,本神自当竭力满足。
“这里面,是他们的秘辛。”
见不得人的,见不得光的。
披露出来便字字见血,霎时间满城风雨的。
秦准眼神发亮,将黑色盒子抱在怀里,招呼美美:“走吧。”
话音未落,忽然不远处黑暗中响起轻轻的连续不断的拍手声。
有人在鼓掌。
有人在这密室中鼓掌。
秦准一惊,抛下箱子,转身凝神而视。
此时灯火齐燃,四周通亮。
在入门处站了一中年男子,容长脸,中等身材,长眉窄目,头发乌亮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极精细的人。
他穿件黑色半长风衣,脸上浮出一层淡淡金气,犹如秦准的血色,缓缓说:“一气呵成,天衣无缝,要不是庄姨事先通气,准儿你这次就得手了。”
美美叫了一声:“四叔。”裙角一旋就躲到秦准的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闪闪烁烁四处探照,轻轻说:“阿准,往哪儿逃。”
秦准无可奈何微耸起肩,平静地说:“爹,美美是我拉来作伴的,和她没关系。”
中年男子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有意思的是,他和秦准论身材长相轮廓细节都没有半分相似,唯独这丝笑容如同一个模子倒出来。他缓缓说:“你们先回去吧。”
这一下大出意外,美美忍不住挖了挖秦准的耳朵,狐疑地说:“啥?”秦准则比她干脆利落得多,对方言出,他身已动,拉着美美飞速窜过中年男子身侧,冲上走廊,绝尘而去,转眼不见踪迹,后者保持着微笑神情目送他们俩远去,直到最轻微的空气振动也不再传来,他走进房中心,从秦准觊觎的那箱秘辛羊皮卷中拿起一卷,那卡片上端端正正标注着两个字: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