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均衡，大棋局期待快棋战

文－本刊记者  赵涛

 

近日，教育部关于“多校划片”的政策预告，引起不少关注。

 

“多校划片”，是教育部基础一司司长王定华近日透露的。他表示，教育部正在考虑推行“多校划片”，一个小区对应多个小学初中，让买了学区房的家庭也不确定到底能上哪个学校。

 

这已经是2015年内教育部第二次提到“多校划片”。3月31日，教育部在大城市义务教育招生入学调研座谈会上部署，各城市要在教育资源配置不均衡、择校冲动强烈的城区，推广热点小学、初中“多校划片”，合理确定片区范围，缓解“学区房”问题。

 

这次会议涉及的“大城市”范围，从2014年的北上广等19个城市，扩展增加了郑州、福州等24个。

 

一边是节节攀高的学区房，一边是主管部门政策出手，试图给学区房降温。这不止是政府和市场的一场博弈，更是事关供给侧改革的一盘大棋局。

 

学区房价高烧不退

 

房地产库存严重，让中央挺闹心，中央开始鼓励开发商适当降价。

 

尽管近几年楼市起伏，房价看衰，学区房却始终坚挺。在北京核心区域，每平米奔十万或者十几万元的现象已屡见不鲜。价格最高的北京实验二小学区房，周边10平方米的简陋平房，要价300万元。

 

实验二小作为顶级牛校，并不具备代表性。再来选择一个排名靠前的小学的例子。

 

2015年4月2日，北京市西师附小学区房的一名业主，将购房者聚在一起竞拍卖房，27平方米的房子报价220万元，竞拍最高者报价达300万元，日暴涨超过80万元。

 

北京如此，其他大城市的家庭也面临同样的烦恼。

 

在上海静安区，亭子间的售价已经超过10万一平米。在广州，东风广场、锦城花园等地处省级名校招生范围内的楼盘，价格五年翻倍。

 

学区房高烧不退，不敢说全球同此炎凉，起码举目国内大城市，概莫能外。

 

学区房为啥这样贵

 

2014年，各地教改实行“划片入学”后，家长们发现，拼关系、拼奥数都不如买学区房靠谱。

 

学区房热，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在教育均衡推进初期，重点学校开始增多，学区房区域也随之扩大。

 

比如北京西什库小学，本是一所普通小学。随着一纸政策，瞬间成为牛校。

 

在西城区发布的2015年义务教育阶段入学工作意见中，将西什库小学等12所小学实现对口直升，按直升比例对口进入北京四中等7所初中就读。

 

这条消息，使得该小学周边房子成了抢手货。虽然没有达到实验二小学区房那样的疯狂，不过也涨价40%以上。

 

很多家长会这样想，在西什库小学附近买房，相当于花钱买四中的入学名额，几年后再转手卖掉，不过是击鼓传花，更何况，收益不低。

 

为什么旧楼房、平房能卖出高价钱？因为紧邻名校。教育资源均衡化需要时间，而很多家长恰恰等不起时间。这样的矛盾，使学区房有了合理的涨价诱因，使得教育成为社会焦虑的一部分。

 

怎样才能平复教育焦虑？

 

多校划片可能会有效果。只有让“购买优质学校周边的学区房并不意味着能优先入校”的政策设计从理念变为现实，方能改变“拼房子上学”的非理性预期，让“划片就近入学”回归政策初衷。

 

学区房迎来“最后的疯狂”？

 

火热的行情下，记者敲出这个小标题，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必须承认，这是个长线判断。说细一点就是，城中心的房价未来即使上涨，学位带来的诱因将大为降低。

 

咱们拿西什库学区房的火爆来分析一下。北京四中以高中著称，恢复初中是2004年的事，2005年北海中学并入四中，在其校址设立了四中初中部。

 

当年的普通校被四中合并后，十年发展，已经成为牛校。如果所有的普中都步北海中学后尘，那么，是不是所有的西城小学都有机会成为下一个西什库呢？会不会所有的周边房产都会成为天价学区房呢？

 

显然不会，随着优质校的增多，高房价将被稀释。当有一天，名校资源不再稀缺了，遍地牛校，还会有那么多人热衷学区房吗？

 

已经不用假设，“遍地牛校”已经逐渐成为现实。

 

2015年暑假开学，北京六十三中的学生喜大普奔，他们的学校被北京四中合并，成为四中的广外校区。

 

假以时日，四中广外校成为牛校，应该不出意外。

 

四中合并六十三中，仅仅是西城教改的例子。在2015年的调整布局中，西城区中学数量由46所调整至39所。基本模式是优质中学合并普通校，跨学区办学。

 

重点小学也是遍地开花，实验二小在2014年合并了两所小学，建立了四所分校。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实验二小合并的小学，仅仅是出现了生源回流的现象，而学区房的价格并没有出现大涨。

 

学区房的价格并非一成不变，随着优质教育资源被摊薄，房价有升有跌的情况已经开始出现。

 

2014年，东城区和平里二小、东师附小与优质校和平里四小结成“优质资源带”。这两所学校对应片区的房子，每平方米价格上涨了几千元。而和四原片区的房源价格，下降了近万元。

 

似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多校划片”能够落实，数年之内，学区房降温将成为现实。

 

如何平息教育焦虑

 

2015年4月，广州市天河区教育局发布“个别公办小学招生地段微调”的公示。这次微调，让个别业主的期待落空，早前花700万买的学区房打了水漂。

 

这更加让人对学区房热产生冷思考。

 

学区房暴涨的背后，不排除极端牛校的“非典型”例子，不排除房产中介讲故事，也不乏部分媒体的推波助澜。总之，在各种虚虚实实的推手之下，学区房价涨了起来。

 

能让学区房降温的，还得是教育均衡这剂良药。

 

比如“多校划片”，把学生入读学校从“一对一”变成“一对多”，最终能入读哪所学校由唯一答案变成多种可能。

 

比如，通过集团化办学实现名校资源利用效益最大化。人大附中质量高，那就全北京、全国去办分校，通过输出品牌、输出人才、输出管理，实现集团化办学。

 

比如，通过强弱搭配，薄弱小学直升优质初中的方式，缩小强弱校的差距。

 

比如，采取促进校长教师交流轮岗等手段，尽可能扩大优质教育资源的覆盖率。

 

大棋局需要计时器

 

其实，教育均衡绝不只是跟天价学区房过不去，也是在啃供给侧改革的一块硬骨头。

 

供给总量和供给分布上存在问题，还有比教育更好的例证吗？择校的根本原因就是供需矛盾，是优质教学资源供给不足。就近入学是控制需求方面的第一步，多校划片是第二步，提供更多学校、开辟更多资源当是第三步。比如上海推行的公办学校负责保基本、民办学校提供选择，北京的集团化办学、学校联盟，都是不错的方法。

 

显然，这是一盘大棋局。不过，长考的时间不宜过长，最好下一场快棋。如果教育部门能够明确改革的时间表、路线图，对于公众来说，无异于一颗定心丸。

 

多校划片，会是一颗定心丸吗？会不会让择校热药到病除？教育部门开始抓药，总比束手无策要好。

 

2013年，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决定部长人选的时候，住房、教育、环保、金融四个领域的部长遭遇较多的反对票，基本上都在130张以上。这些领域都是需要增加有效供给产业领域。不知道下一次决定部长人选时，教育部长会不会再次遇上这样的尴尬？

 

或许，人大代表们会感觉到教育部在致力教育均衡方面所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