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是夜晚

文/桂剑雄

山寨头领赵大平生读过不少书，见多识广。他自落草为王以后，就只干劫富济贫的事。

赵大听说某村大户钱二为富不仁，还到处吹嘘自己博学多才、智慧超群，决意用事实证明像他这样喜欢自吹自擂的“聪明人”更容易犯错。为此，他令手下设伏，将钱二和跟他结伴外出的孙三抓来，一并关到一个黑洞里。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赵大发令提审二人。

喽啰举着火把将钱二和孙三带出黑洞，来到山寨大厅。赵大威严地对二人说：“把你俩请来，无非是讨点钱财。不过我这人讲道理，从不干师出无名的事。”

说到这儿，赵大清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相信你俩都看到了，现在外面是黑天。下面，我就问你俩一个问题：当下是白天还是夜晚？若是答对了，我无条件放人；若是答错了，要么交钱赎人，要么等着撕票！”

一向简单的孙三听了，果决地说：“夜晚。”

素来多疑的钱二听了，圆滑地说：“也许是夜晚，也许是白天。”

赵大不耐烦地说：“我只需要你明确告诉我，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钱二小心翼翼地问：“您能告诉我现在的时辰吗？”

“如果我说了，不是告诉你答案了吗？”说到这儿，赵大按照事先想好的计策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细节，我平常醒来的时候都是中午，现在刚刚睡醒，感觉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听罢这话，钱二不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白天！”

“那好，既然你俩作了选择，其中一个肯定会放，另一个肯定破财！”赵大威严地说，“为了对二位负责，我想在宣布答案前，再给你俩一次选择的机会，并陈述理由。”

接着，赵大盯着孙三问：“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孙三坚持说：“夜晚，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赵大盯着钱二问：“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白天。”钱二坚持说，“为什么是白天呢？因为您刚才说了，感觉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再说，您是英明的大头领，绝对不会拿连小孩都知道答案的问题问我们。所以，根据我毕生所学推测，刚才外面之所以黑下来了，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就是我们正好遇到了天狗食日！”

听罢此言，赵大呵呵一笑，冷冷地对钱二说道：“你少在这儿卖弄了，还是乖乖让家里交钱赎人吧！告诉你，我平常都是过了三更天才睡的，昨天下午因为喝得烂醉如泥，刚从沉睡中醒来。”

说罢，他当场下令将孙三放了，然后让喽啰押着钱二去外面观看天色。

大厅之外，山风徐徐。天，依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彭泽文艺》2022年秋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