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穿过一片草坪，徘徊在树林
深处的小径上
微凉的夜晚，植物们都在熟睡
树枝上，突然有一对鸟儿盘旋了一会
稍后落在另一棵树梢上面
诚然，是脚步的声音惊动了它们
她整理一下长发，面对一棵棵成年的槐树
仿佛向它们致意

过去他们常常一起走在这里，尤其是
月亮最圆的时候
他握住她的手指，发出邀请的指令
他们修长有力量的身影
仿佛变成一条条欢快的小溪与大海相认
五颜六色的光，围绕着他们旋转，旋转
他们转身，月儿也跟着转身
那一刻，附近的草丛中的秋虫
交替着为他们鸣唱

而这时，夜色略显更深了。这些靠近的事物
如同空气中的水分，将一切蒸发
仿佛不再属于她
她知道这些事物本身已经改变
黑暗中，沿途的野草已覆盖一半的小径
她注视着周围，仍能辨清她的方向
仿佛看到她自己——
一个身着长裙的女人
在这座城市的一角匆匆走着

 
《天鹅一定在飞》


一旦我陷入沉默，必定有诸多事物缠绕
黑夜变得更加黑暗，再没有比这些
更痛苦的事情了
显然，我们不再像两棵枝桠
相互缠绕的桦树
除了你引领我散步、舞蹈，似乎没有任何东西
可以取悦我们

我喜欢那天晚上，月光落在我们身上
你身着风衣，凝视我许久后
才缓缓打开双臂。我将右手轻轻搭在你的肩上
我从来都信任你
我们腰部靠近，旋转，再靠近
旋律冲击耳膜，空气中灌满我们的气息
直至脖颈、胸腰完全打开
我沉迷其中
感到你的胸中，像有一头狮子在那里呼吸

所有这一切发生在冬季之前
此后，我们各自忙碌，你编织着各种理由
全然不知我厌倦这些
我梦见很多次，我们争论。沉默，再争论
醒来后，对着镜子审视
恍惚间，镜子里出现是你的面孔
而非我的

离开镜子那一刻，抬头看向窗外
公园的方向
河流、岩石、垂柳、石凳、木板桥，见证
我们掌心叠在一起
见证这里的一切事物
正如，河流日夜都在移动
天鹅也一定在飞


《一些飘忽不定的事物》


当夕阳被风擦得一干二净时
阳台上的门窗，发出轻微的砰砰声
与暮色一同扩散着
外面的路灯就像宣誓就职一样。诚然
它们是忠诚的
风吹乱树梢，像一个醉酒的男人
吼叫着
直到外面一片寂静

风，似乎卷走所有的喧嚣
让人有一种空无的感觉。如同在舞蹈室
他们突然失去了方向、情感
而此时，她无所适从的垂下头
不去理他
良久，她仿佛想到了什么
因此，穿过客厅走出屋子
她习惯性的接受沉重的躯壳，丢失的时间

假如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忘掉属于
他们之间的一切
正如，无人相信
她习惯每晚穿行在附近空旷的槐树林
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河流、木板桥、石凳、灌木丛
被夜连在一起
只需呆在这里，便获得片刻的安宁

是谁的脚步？当然是她
路灯顺从着夜晚，所有的树枝、树梢
向黑夜伸展
当她漫游到最后一盏路灯的
光影中停下。一些飘忽不定的事物
她不再记得
是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镜中的樱花树》


有时，你偶尔可以听见他的
些许言语
透过窗外樱花树的叶子流向你的耳内
尤其是下雨的时候
那时，你会持续在梦里漫游几个小时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清晰的
是的，你步入一个城市的黄昏
湖水、船只、草坪、石凳、树林
这些事物都离你很近

当你虚弱地醒来，缓步走入园中
那些因露珠滴落而发愣的小草
仿佛刚被你的鞋子踏过。空气中散发着
熟悉的气息
你屏住呼吸，蹲下身
仿佛在刺探些什么，一种淡淡的香水味
和烟草味再次将你包围

寒潮从白天流向夜晚，你凝注
外面的樱花树
树枝上，顽固地挂着几片孤零零的叶子
像被画上去的
它们和你一样，都来自同一个世界
每年这时候和你一起
聆听着这个季节

 鲁蕙，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商丘人。《南湖丛刊》副主编，商丘女子诗社社长。喜欢诗歌、舞蹈，河南省第11届运动会舞蹈大赛个人舞全能亚军。有诗散见于《诗刊》《星星》《绿风》《诗选刊》《扬子江》《诗潮》《诗歌月刊》《作家》《延河》《山东文学》等国内外刊物及各种年刊。2017第五届白天鹅诗歌奖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著有诗集《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