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且坚强的作品

--读王芳的《时光与爱》

杨佳富

谈到新时期军旅散文体现出的军旅气质，我们不能不提及军旅女作家们的散文创作。新时期，军旅女性作家的散文创作也同样精彩。武警保山公安边防支队女作家王芳就是其中代表之一，她的作品或写军营里独特的生活或写生活中寻常的情致，笔触细腻而敏感、温柔且坚强，没有曾经流行的所谓“小女人散文”的自恋与矫情，没有无病呻吟强说愁绪的无聊浅薄，有的是戎装女子别样的风采和独具的慧眼，读来令人心情开朗，眼前为之一亮。

在中国古典文学传统中，军旅题材的作品往往和边关边塞边疆边地密切相联。边关边塞是军人建功立业的舞台，军人也为那里铸造了英魂书写了赞歌。世界上很多事物都是复杂的矛盾体，艺术之美恰也由此产生。军队的存在是为了保卫人民生活的和平安宁，要实现这个目标，军人需要远离自己生活的舒适与安宁，到边关边塞边疆海防忍受寂寞艰苦。军人职业的高尚和人格的伟大，在这寂寞艰苦中得到升华，被烘托得更加高大动人。另一方面，边疆高原辽远雄壮浑厚深邃的山川河流，蕴含了无数感人至深启人心智的自然之美与大地哲学，它们仿佛挖掘不完的艺术宝藏。其雄浑厚重大气磅礴与军旅文学的精神向度又不谋而合，所以历来受到军旅作家们的热爱，军旅散文中有大量书写边疆边塞的作品也不奇怪了。王芳散文的作品集上部《半生缘》就是最好的写照。王芳生长于一个红色家庭，1995年从军到边陲芒市的德宏边防支队教导队。1996年3月底，新兵集训结束，她被分到位于芒市和瑞丽之间的嘎中边防检查站。因为从小喜欢涂涂写写，在嘎中就有作品发表，8月，她被调往支队宣传科，一边放号一边参与新闻宣传报道。1998年9月，她被昆明边防指挥学校录取，开始了两年的军校生活。毕业后，被分配到保山边防支队东风桥公安检查站，成为一名学员干部。因为有写作特长，她没到基层工作就被支队宣传文化科借用。期间，她勤于笔耕，由于新闻报道成绩突出，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2002年3月，因工作需要，她被调整到干部科，从干事到科长，一干14年，直到2016年3月退役离开部队。她在作品中写到：“如果真要把14年的工作经历用文字表达出来，我想应当是“四种精神”的传承和发扬：一是爱岗敬业、任劳任怨的‘孺子牛’精神；二是不计得失、甘为人梯的‘蜡烛’精神；三是坚持原则、公道正派的‘包青天’精神；四是锐意进取、积极创新的‘开拓者’精神。”在干部科工作期间，她先后被评为“优秀党员”、“优秀科长”、“优秀干事”和“优秀警官”。她深情的写到：“转眼，离开部队一年了，我常常会轻易就在某一刻与过去流光溢彩的日子相遇。我是个简单矫情的人，因此特别害怕有一天，岁月会模糊掉那些美好的记忆，于是，我开始提起笔来回忆并记录。我常常想，对于大多数当兵的人来说，青春甚至半生都在部队里渡过，离开就成了一件很残忍的事，残忍而无法改变。我也在想，人的一生，总是一个开始接着一个结束，一个结束又意味着一个开始。如果当中有那么一段经历，你付出了青春和热情，也有过抱怨和不安，然而离开之后你还能记得那一段时光的好，懂得它的珍贵，那么你所有的经历，都将不虚此行。是的，生命太美，时光太快，二十年军旅生活也不过弹指一挥，于我，穿军装的二十年注定会成为生命中最美好最难于忘怀的时光。然而所有美好其实又无需特别地怀念，因为它已经与我的生命融为一体！我喜欢所有经历过的时光，因为它让我成长，也把我改造成一个念旧并懂得珍惜和感恩的人。正是，半生与部队结缘，余生唯感谢铭记！”

从立意到结构至行文王芳的作品都十分精制，匠心独具、层次分明。这些散文体现了作家明确而一贯的关注主题，即现代化进程中凸现出的人与自然的依存与矛盾和人与人之间的对立与冲突，或曰现代社会的“自然生态”和“人性生态”。她在《嘎中那些事儿》中写到：“查车其实是件很辛苦也很快乐的事。每天，我们都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面对各种褒贬，经历许多喜怒哀乐。我们在亚热带的太阳底下，爬大货车翻西瓜、臭牛皮、臭鱼、辣椒袋子查缉走缉贩毒；我们对违反规定的旅客说服教育，对不配合检查的旅客耐心讲解边防检查的必要性。虽然会遇到很多不理解，但更多的时候，旅客们的一个微笑、拉水果的驾驶员悄悄留在检查室桌上的几个西瓜或者菠萝，会让我们觉得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王芳在散文中还运用了非常个性化的修辞手法，讲究遣词造句的音韵节奏，大量使用骈散结合半文半白结构，读来抑扬顿挫文采飞扬，形成了具有文体创新意义的“新赋体”，为散文写作拓展了更宽阔的可能性。王芳的散文大多将笔触伸向他热爱的那片滇西大地，在看似平淡无奇的回忆中，显示出作者真实的情感和超凡的写作才华。他的散文也洋溢着高昂的格调，善于思辨、显露智慧，充满了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的气质。《平常心》、《闲话茶香》、《用心》、《季节印象》等都是这类作品的代表。

王芳最优秀的散文是那些满怀温馨、义略带感伤的忆旧之作。《军歌嘹亮》、《我的军校》、《南坎记》、《家乡的美食》等都是这类作品的代表。在这类作品中,王芳以女性特有的对细节的敏感和超常记忆,着力于对人性关的呈现与礼赞。那些纯真年代的勃勃生机以及艰难岁月的相亲相爱,是她回望过去时的光芒。王芳的“过去”总是由一个个极具故事性的片断构成。每个片断皆具有独立性,各个片断在一条线索下连缀起来,便成为一个义一个回忆镜头。可以说,故事性和镜头感是王芳忆旧散文给读者的直接感受。故事性主要表现在几乎每个构成王芳散文篇章的片断都是“有声有色”的。《少年》中的楚儿、《叶梅》中的叶梅等的活动都充满了声色、动感。《娅》的忆旧散文故事写得生动感人。讲完娅的故事后，她感慨到：“在我20年的军旅生涯中，很多战友离开，陌生的熟悉的，有的离开无私无畏，充满向死而生的勇气和担当。而有的离开，尽管并非悲壮伟大，实则也是为了理想拼尽全力。我永远铭记英雄的战友，同时也怀念并感激像娅这样安静离开的战友，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给我们带来警示，提醒我们敬重生命，清醒地爱自己。因为，更全心工作和美好生活的前提，是健康的身体和鲜活的生命！”

王芳的作品集《时光与爱》就要有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我热烈祝贺。她请我作序，我不敢当。但是，作为战友，文友、老大哥，王芳和我们同在一个部队，有共同的文学和生活感受，以上所写，是我再次读王芳作品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