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富多彩的写作

——浅析孙杰小说的特色

杨佳富

     孙杰，1978年开始创作，1984年发表作品。诗歌《我的妻子》1986年获大千世界诗歌大赛三等奖。后因工作调账停止写作。2010年加入五月诗社，重新开始创作，其中小说、散文陆续在《百花园》《参花》《清远》《小小说选刊》《牡丹》《洛阳日报》《韶关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60余篇。小小说《杠头夫妻》获2014年“东北杯”小小说大赛二等奖。诗歌在《韶关日报》、泰国《中华日报》菲律宾《世界日报》、台湾《葡萄园》《关雎爱情诗》《诗人风采》《马坝人》等报刊杂志发表70余首。现为郑州小小说传媒公司理事、洛阳文学艺术研究会常务副会长、洛阳小小说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并任草阁学社社长、洛阳诗歌朗诵学会执行会长等职，出版有诗文合集《磅礴的雄风》。

孙杰的作品，都是认真打造、精心创作的。小说几乎都是弘扬主旋律之作，虽然不能说每篇都是精品，但毫无疑问，绝大多数都是佳作。他的小说，与其他作家的作品相比，有几个特别突出、特别显著的特点：

一、 真情感人的人与自然题材

     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是文学创作最初的，也是永恒的主题。从人类诞生起，人与自然的关系就一直是使人类迷茫、困惑、痛苦而又无法摆脱的根本性问题。从最初对自然的恐惧、崇拜，至中世纪对神权批判之后，人自以为可以代替神，成为自然的主宰，进而在进入工业社会之后，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生产力的膨胀，人，可怜地认为能够胜天。在这一幼稚的观念指导下，开始对自然的大规模破坏，但很快就尝到了自己酿造的苦酒，遭遇了大自然无情的报复。到了近现代，人类不得不重新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在经历了生存环境恶化，自然灾难频发的磨难后，对自己的狂妄开始进行反思和忏悔。将“胜天”修正为“顺天”，进而提出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

    孙杰的中篇小说《人豹情缘》《蟒蛇》《狼》《猎狗》等从文学的角度，深刻、真实地再现了这一人类漫长的思想过程，生动形象地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这一现当代人类思想结晶的伟大价值及其来之不易。

《狼》讲述了部队发现狼，保护狼的故事。作者深情写道：“又过了半年，勘探任务结束，要下山了，我再一次独自去了狼洞，但仍没有见到母狼和小狼们，失望而回。”……“我坐在下山的吉普车上行驶到大阪时，阳光夕照，光秃秃的青石山脉黝黑深邃。突然，有人在喊：‘快看！那只母狼领着3只小狼站在山坡上。’我赶紧下车眺望，真是它们。我弯腰向它们稽首并鞠躬。母狼和小狼也在那里凝望着我，不时地向我嚎叫，是威胁还是告别，我无法猜到。我挥挥手高喊：‘再见了，保重！’学狼向它们嗷——嗷——地叫。母狼和小狼转身向山上走去，我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它们没了踪影。”作品体现了人类灵智中最辉煌的那一闪光点，这是潜藏在人类心灵深处最宝贵、神圣的追求，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最根本性的存在，是所有宗教诞生之母本。

《蟒蛇》从公社收蛇做酒到科考队保护，到我的醒悟，写了剑门岭两条巨大的蟒蛇的命运。作者的感慨，尤为动人：“我在同白马寺、少林寺的住持聊天时，他们说：过去我杀生太重，否则，我的前程会更好。为此，我不再杀生，可恶名远扬，都知道我是杀生的高手，像猪、牛、羊、狗等我都杀过。每当我和爱人说起当年往事，爱人说我是比狼聪明的豺狼，是没有蛇毒的花蛇。不知是贬我，还是褒我，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人豹情缘》写了伏牛山救金钱豹的故事。最感人的是：“安葬豹子的那天，人群浩荡，我们在半山坡山槐树下埋葬了它。我给它立了个石碑。正面写着：金钱豹之墓。右上角书写：生于公元一九七三年，卒于公元一九九一年。左下角书写：你的人类朋友立。”2014年7月11日发表于《韶关日报》的《3号猎狗》写到3号猎犬却得病死了。老范伤心不已，将狗拉到山上掩埋。人与动物的情缘写得真切。

人与自然是一个重大的主题,因为它关系到人类的术来,关系到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的命运。目前人类对待自然的残酷态度是由于人类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自己是自然之子,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毁灭大自然的结果最终将毁灭自己。

二、生动传神的侦破故事

     相对于其他书籍而言，侦探小说应该是最能满足读者好奇心的一种小说。无论是谁，只要他捧起一本侦探小说，看到一宗离奇诡异的谋杀案的出现，他总会自然而然地在脑中想到：谁是凶手？凶手是怎样作案的？凶手为什么要杀人？会不会有第二个人被杀？伴随着这些疑问，每个人靠直觉、靠经验、靠逻辑推理，都会不自觉地在脑中圈定一个嫌疑对象，猜测凶手的犯罪手法，摸索凶手的作案动机，这样不知不觉间就已翻到了小说的最后一页，在最终的推理解说中证实或推翻自己的想法，然后合上书本，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长气。

孙杰的《洛阳间谍之死》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梁剑，沈阳警察学院毕业，从警已经20年了，从事刑警工作也已经18年了。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国家安全，而这个案子一直是梁剑在主办，为此，公安局和安全局协商后，梁剑暂调安全局工作。我们自然而然就会燃起对谜题答案的好奇心，对最终结局的期盼也越来越强烈。《洛阳间谍之死》逃避现实中的种种不义，在英雄行为中得到慰藉。阅读小说，读者心里都很清楚：无论凶手如何狡诈，作案手法如何复杂，作案动机隐藏得有多深，最终都逃不过侦探的法眼。《洛阳间谍之死》让我们感受纯文学的魅力，同时让我们体会阅读的轻松、无负重感。一部优秀的侦探小说，无论它有着多么复杂曲折的谜题设计，都不会损耗太多的脑力精神——这种轻松的感觉正是读者所追求的。

三、 人性与血性的军旅小说

     军旅小说即军事题材小说，以战争小说为其正宗.在中外小说史上占着十分显要的地位，又是现代军事文学的主要艺术样式。“军事题材文学对一个国家与民族的精神气质.起着一仲烛照与升华的作用。在军旅与征战的风尘中，浸溢着社会最深广的悲欢离合之情，凝结着人类最明亮的睿智聪慧之光。”历史上一大批优秀的军事文学作品,常常成为一个时代的艺术概括与一个民族的灵魂写照。孙杰的作品，大都以军旅题材入手。

孙杰的《八一军旗红》是一部主题鲜明、意蕴丰厚、充满了人性与血性的军事小说。《八一军旗红》中，那个18岁，一上战场就一口气干掉三个敌人的通讯兵小米，撤退时被地雷炸成重伤。在后方野战医院里从昏迷中醒来时，见眼前护理他的漂亮女护士，从未与姑娘有过亲密接触的他，知道自己曾有的娶个漂亮女护士”的愿望不能实现了，他断断续续对眼前的女护士说：“你能亲我一下吗？”女护士俯下身去，吻住了小米的嘴……片刻，直起身子哭泣说：“同志，他牺牲了……”在旁观看到这一幕的连长，冲动地抱住护士：“谢谢你！让他的愿望得到了满足。”护士羞红了脸，推开连长说：“我也十八岁啊！”……看到这样动人心弦的一幕，有哪个读者不会像我一样深受感染呢？充满了人性与血性光芒的细节，无不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孙杰的军旅小说聚焦了“小人物”形象和日常生活经验。20世纪90年代初的“新写实主义”最早地从日常生活的角度将笔触伸向“小人物”，希望通过对普通人生命欲望与生存环境之间矛盾冲突的描写，展现普通人生活上的窘境与精神上的困惑，读者的视线被引入了平庸而琐碎的现实生活。这种文学思潮对军旅作家的深刻影响在新世纪到来以后迅速显现出来，尤其是日常经验在军旅文学中受到青睐，彰显了新世纪军旅文学本体回归和人性更广泛的开掘。回归文学对象的生命伦理和生活本体，重视日常生活经验的表达，观照军人的个人命运和个体经验，反拨了长久以来“政治话语”对军旅文学的规训，军旅作家获得了新的更加丰厚的精神资源和宽广的观察、认识生活的角度，以及新的叙述方向和动力，得以在历史、战争和现实广阔的层面，探寻军人这一特殊群体的人性与精神的既特殊又普通的存在。 孙杰的《生存》等军旅小说 在承继了这一观念的基础上，对自身的经历与经验更为珍惜，叙事伦理的内转使他们无论是面对现实，抑或是勾勒历史战争，均习惯于从小人物的个体经验出发编织故事，并竭力避免宏大主题和场景的建构。《生存》结尾那几句话耐人寻味，画龙点睛：“军校没上成，我也转了业。我真想拿枪在跟我争抢军校指标，并举报我的那个小人脑壳上穿个洞。但一想到桂花，我就释然了，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的呢？我的将军梦定格在了我24岁那年。”《真爱》中：斌在部队表现很好，人脉很旺，掌管着要冲，经常加班加点，从没怨言。网络监侦技术娴熟，部门大拿，全军信息系统掌控于胸。在斌马上要考博深造的当口，琼生病住院，斌怕耽误工作，曾想每天在医院照顾琼半天，再回部队上半天班。副军长说：“回医院去，好好照顾家属，工作等回来好好干补回来。”在将军与士兵之间这种平凡的故事也是真爱，读来动人。

四、多姿多彩的小小说

      小小说是“平民艺术”，即大多数人都能阅读，大多数人都能创作，大多数人都能直接受益的艺术形式。作为小说的一种，小小说不仅要具备人物、故事、情节等要素，更重要的是，它携带着作为小说文体应有的“精神指向”，即给人思考生活、认识世界、感悟人生、品位哲理的思想内涵。小小说在方寸之地，从一个点、一个片段、一个瞬间、一个现象入手，在短小的篇幅中，对社会、对人生进行描述和深思，对立意要求得更高。小小说的创作需要作家从小处入手，以独特的角度、适当的深度、必要的批判意识，从一件和几件小事叙述中，挖掘出现实的、人生的、人性的甚至哲理的思想内涵。孙杰创作的小小说《3号猎狗》《别子老梁》《不要忘记》《错位》《点燃白蜡烛的告别》《杠头夫妻》《好色》《家乡话》《将军购棺》《将军跪娘》《将军下连》《借钱》《情人》《恋爱》《秋月》《如此读书》《扫雪》《山竹》《是累 》《收成》《谁之错》《死囚012号》《文怡》《文人老孟死了》《小山子的吃（外两篇）》《心伪》《行贿》《一家人》《遇鬼》《早就有情》《醉酒》等，就是最好的例证。

孙杰创作的小小说虽小，但是有很多空间让作家施展艺术的才华，从另一方面看，正因为小小说小，更需要作家通过施展才华，提高品位，来吸引读者。真正的小说关心的是人，作家通过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来帮助读者认识社会、认识自己，而读者则通过对小说的理解领悟人生经验和智慧，对自身产生积极正面的影响。了解一本小说最重要的是了解小说中所塑造的人物，《不要忘记》中的父亲，《别子老梁》中的别子老梁，还有《家乡话》等中常出现的老范等等，人物活灵活现。

 小小说应该有曲折多变、起伏跌宕的故事情节，应该有脉络清晰首尾呼应圆融的结构安排，才算得上是艺术品位上乘的小小说。在《错位》中，孙杰摒弃了所谓的诸多“套路”，追寻着新颖的表达方式。其他如《将军购棺》《将军跪娘》《将军下连》《杠头夫妻》等，结构扑朔迷离，人物，故事引人入胜，深受广大青少年读者的青睐。

    小说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是小说的物质媒介，必须通过语言才能完成小说的艺术创作和艺术欣赏，小说对语言的要求很高，小小说对于语言的要求就更高了。作者应该在千字左右，把一个故事叙述得摇曳多姿，把人物塑造得栩栩如生，把立意表现得淋漓尽致，可见小小说创作中语言的重要性所在。孙杰的语言节奏明快，短促有力度。文笔扎实，感情色彩浓厚，能够充分调动读者的阅读情绪。他的小小说的语言非常凝练、简洁、丰富、新颖、深刻，为其他小小说作家提供了引领和范式。

五、丰富多彩的智慧创作

     智慧是对事物能迅速、灵活、正确地理解和解决的能力。智慧是人们生活的基础，特别是在现代社会中，没有现代人的智慧，就无法在现代社会中生存。所有的文学创作都需要智慧，小小说创作更需要智慧。孙杰的作品除军旅小说外，大部分是人生经历的生动记述，他的小说受人喜欢，就是看中了它的智慧含量和内在的哲理。

      很多的小说开头和序悬疑置入、引人入胜、写得精彩。如《甘棠召公》序：“召公思索再三，咬咬牙，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只见他老泪纵横，腿脚哆嗦，下了河堤，向车辇走去。”又如《贫嘴》开头：“我有两个朋友，都是急性子，且嘴快。损人都不带打嗝的。一个叫王刚，一个叫周猛。两个人到一块就掐，从不会好好说话，弄不到一块就别往一块凑呗！偏不，两个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拌上几句嘴，那就活不成，打电话也得戏弄一阵子，过过嘴瘾。”《月》的开头：“月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脸部缠满了绷带。我默默地凝视着她，经年的记忆在心底穿越……”《旅游》开头：“王华怪罪虎子好喝酒，推迟了婚期，这一下把虎子吓得不轻。王华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休假好几天了，见不着王华的面，每天如坐针毡，不得安生。虎子急得抓耳挠腮，像火烧了猴屁股，乱窜腾。”……

     很多的结尾，写得余音绕梁，耐人寻味。如《白花》结尾：“我转业回到地方曾回矿里找过她。可时过境迁，矿上的军工企业随着世界风云变幻，早已不存在了。杜宝的父母也不在农村呆了，据说去了他大哥那里。而杜宝的媳妇也不知去向，说是去了西安。我去看了杜宝，杜宝的坟，修饰很好，听说，是杜宝媳妇修的，像个阁楼，墓碑上雕刻了一朵白花。修坟时，杜宝的媳妇说，杜宝没住过好房，去了，得让他住得安逸。　杜宝的媳妇有个素雅的名字：白花。”《不要碰我的身子》的后记：“吕晓月、肖尘被执行前，应肖尘要求见了一面，肖尘问晓月：‘你为什么这样害我？’吕晓月恨恨的说：‘是你先害的我！。……’吕晓月被法警押上行刑车时还在大喊：‘不要碰我的身子！’”。让人们对吕晓月的悲剧结局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吕晓月的这种结尾可以称之为“弦外之音”式的结尾，自然而言的叙述中其实是绵里藏针，暗藏玄机。《婷婷》《伤逝》《三媳妇》的结尾也是属于这一种，看来只是自然而然的叙述，却深刻地揭示了小小说的主题并且深化了主题，让读者认识更加深刻，并且不寒而栗。

总起来说，孙杰的小说创作，立意高远、主旨鲜明、题材独特、故事感人、爱憎分明、独辟蹊径。孙杰的小说创作，很值得我们认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