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刘心武续《红楼梦》

     刘心武的续《红楼梦》（28回），很快就要问世了。书还未见上市，书评，三言两语的，就先在网上传开了，有褒奖、有贬斥，真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以时下而言，评价刘心武续《红楼梦》的文学价值，还为时尚早，此28回续书，还未禁受读者的检阅、时光的考查，目前，只能是叫做拭目以待吧。至于刘心武续《红楼梦》的的商业价值，那用不着再多说的，沸沸扬扬、沸反盈天。当然一部著作的出版与发行，书商总是要先期投入财力与人力大肆“炒做”与精心‘包装’的，当然，吹捧也是需要的，更莫说是扯起大旗做虎皮，借名“续书”附印于一部“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甲戌本《石头记》卷首凡例）博大精深、脍炙人口、风行久矣的“闲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是枉然。”（北京竹枝词《草珠一串》）“传神文笔足千秋”“争教天不赋穷愁”（永忠《因墨香得观‘红楼梦’小说吊雪芹三绝句》）的曹雪芹著作之后的“续书”了。不过，只是不要太不靠谱，不要闭起眼情来，瞎说一气，忽悠读者也就是了。

    而今凡是续书，所续就都是绝妙美文吗，就都是对原著的延伸继续和文意未尽的补充，我看，未必是的。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中的名著与名篇，真倒未见有过那一位当代作家的续补或是旧作翻新，在对原著作增文补其意，所续章回或超越或与原著并列流行的事。这档子事，古代作家是有的。以明清小说而言，高鹗老先生是一个例外，迄今为止，在为名著续补上，与原著并列流行，他是唯一的一个例外。今日的“刘续”28回书，与往昔“高续”40回书，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即“刘续”能否超越前者“高续”，一句话，我看，还是要让100年后的读者，下判言吧。可见不仅著书难，而且续书又更加是难上加难的了。著书，更莫说是写作出中国古代小说文学史上的峰巅之作“谁解其中味”的“不依古法但横行——中国古典现实主义的终结”的《红楼梦》了。（薛瑞生先生语）《红楼梦》续书呢，亦不易。拿“高续”与其他多部《红楼梦》续作相比较，高鹗则是姣姣者，“高续”在小说的思想境界、艺术成就上，与曹雪芹原著是接近的，故自有存在价值了。所以“高续”才能为读者接受，被附于曹著第80回后，一并流行200余年至今日。尽管如此，还是有读者只阅80回“脂本”，对“百廿回本”吹毛求疵、不屑一顾，对《红楼梦》爱之深吧。“高续”遭人病诟，也是不争的事实。

     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作家写作时，选择的题材与体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要写好它。要写出好作品，就一定要写自己熟悉的，如数家珍，以自己的智力与才力，能驾驭、左右了的选题而去精心营造、刻意磨砺，出作品、精品。如果，去写自己不熟悉的人事，上写古人、下写未到来的世纪年代中的人与事，恐怕是实在是难以写好的，因为你对你要写的人的社会生活、衣食住行、语言环境、居家所用、礼仪交往、物事时尚……有多少了解呢？上写古人，特别是续写一部古代小说名著的后篇，无疑是“带着枷锁跳舞”，（王利器先生语）不仅仅只是下笔时受肘而已。下写后人，你未入“实践”之中，你能写出什么来，如：未来的人们在使用电脑、电视、移动电话时，你对那时的家电时兴品牌、电器设置功能，细节知晓有多少？除非胡说瞎扯随意写。“上写”与“下写”，出力不讨好且不说，注定是要百分之一百的，要失败的。因为，吾生有涯，知无涯。你写了你不熟悉的前朝人与事，不知道的后代的事与物。文学创作的ABC，细节真实是作品的生命，情节可以虚构，细节必须真实。

     近来，网上有一条消息：《人民文学》杂志主编助理兼编辑部主任邱华栋说，（“刘续”《红楼梦》中的）“诗词比较少，我问过刘老师原因，他说后面的情节越来越凄凉，不太适合用诗词来表达。”我对刘心武讲的，（续作中的故事）“情节越来越凄凉”，“不太适合用诗词来表达”说，非常的不认可。

     作为小说家兼诗人的曹雪芹，没有诗集传世，可是他为他的小说人物，写出了不少诗词曲赋诔及谜语偈语酒令，而且是“按头制帽”，吻合于各自的身份、地位、性格、作为，诗中暗寓了人物的命运与结局。那么，试想一个对写诗填词一窍不通或是刚刚入门，此项基本功力尚未练就的作家，他能够挥洒自如地代替小说中各种人物写出如此精炒的诗词曲赋来，回答应该是不能够的。

    在“亦为传诗之意”（见甲戌本《石头记》“脂批”第一回）的《红楼梦》中：《十二支曲》《葬花辞》《菊花诗》《秋窗风雨夕》《芙蓉女儿诔》《悼晴雯词》……无不都是借助于诗词，描摹了从“百年盛族”到“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兔鬼吟哦”，“喜荣花正好”至“恨无常又到”，“云散高塘，水涸湘江”，“青灯古殿人将老”，“生关死刼谁能躲”，等等，又试问：曹雪芹笔下的小说人物的人生的境遇凄凉不？诗词到疧又怎么“不太适合”来表达此番情意呢？既然是续书，作者尊重依循原著与“脂批”提示去写作，那则是绝对不可以悖离原著的创作风格、情节脉络的，换言之，一部被标榜为是《红楼梦》的续书，内中没有或很少有过关的在于塑造人物、借景抒情的诗词作品，那压根儿就不算是在续补《红楼梦》！一介文人，没有一定的中国古典诗词创作工力与欣赏学养，切勿越位涉入明清小说的“补残填缺”。如若执意为之，实在是有欺世盗名之嫌了。我怀疑刘心武的才力与学识不足，他在续补《红楼梦》时，为何要“杜绝”诗词入书，只怕是学力不逮、不工于诗，避难就易吧，如是所言，那还是要先找老师补补中国古典诗词课吧，等待写诗填词入门了，过关了，再续《红楼梦》，不宜低估了读者的欣赏审美能力，更不要强词夺理、为己开脱。当代红学家，对刘心武解读《红楼梦》颇多批评。对此，刘心武也不宜看作是他的解读与续书的写作，分享了红学家的“奶酪”引致。有看法，有争议，未必就不妥。《红楼梦》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财富，人们承传与称赞它，研究与评论它，每个人都有话语权的。写作自由，评论自由。读者对上则“双”自由，也自会有评价的。不过，《红楼梦》的研究与教学工作者，也不妨借此反思，在恪守学术规范，尊重他人劳动成果的前提下，在普及与宣传《红楼梦》方面，学习和借鉴刘心武获取市场效益的某些做法，亦有必要。

   “情节越来越凄凉”，“不太适合用诗词来表达”《红楼梦》续书的“文化新闻”，让我耳目为之“一新”，不由得多说了几句，打住。既然说到了《红楼梦》的续与补，除去“刘续”与曹雪芹同时代的“高续”之外，我却认为，当代的“张之补书”与“周玉清续作”，还有《红楼真梦》（周汝昌著），还都是可以去读的。当然《红楼真梦》不是小说文学作品，权且算做是续书中的“另类”吧。周老对《红楼梦》中人物的归宿，有自已的研究理解，我以为“周说”是比较于更为接近原著的，即曹雪芹的刨作初衷与传世“脂本”。

    就我所知道的《红楼梦》当代续书，主要有两部：一是1994年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张之补写的，由周汝昌做序的，20回本《红楼梦新补》；一是1990年团结出版社出版的周玉清续写的，由王利器做序的， 40回本《红楼梦新续》。“张补”与“周续”，我手边都有。二位，老朋友了。他（她）俩，早年曾经有过大作赠我的，在我的“签名本”书架上，此两种书极为珍贵。

    现在，我把“张补”与“周续”，两书目录做了拍照，传发如下。同时我还把“刘续”的目录也复制传发如下。三种书的目录，这里都有了，读者可以对勘比较，一窥张、周、刘，补续《红楼梦》书之内容提要大概了。 

　　　刘心武续《红楼梦》目录

　　第八十一回　　中山狼吞噬薄命女河东狮吼断无运魂

　　第八十二回　　睿探春安民止谣诼达宝玉婚礼赠麒麟

　　第八十三回　　史太君失语难瞑目金鸳鸯守志宁玉碎

　　第八十四回　　倪二哥庙会遇知音冷三爷村肆警旧雨

　　第八十五回　　玻璃大围屏酿和番腊油冻佛手埋奇祸

　　第八十六回　　暖画破碎藕榭改妆冷月荡漾绛珠归天

　　第八十七回　　司棋殉情殃及池鱼椿龄抗旨远走双飞

　　第八十八回　　勉为其难二宝成婚准折坎坷枕霞吹笛

　　第八十九回　　王熙凤知命强英雄薛宝钗借词含讽谏

　　第九十回　　　忠顺王奉旨逞威风静麝月好歹避微嫌

　　第九十一回　　蒋玉菡偏虎头蛇尾花袭人确有始有终

　　第九十二回　　霰宝玉晨往五台山雪宝钗夜成十独吟

　　第九十三回　　甄士隐默退贾雨村甄宝玉送回贾宝玉

　　第九十四回　　蘅芜君化蝶遗冷香枕霞友望川留余憾

　　第九十五回　　卫若兰射圃惜麒麟柳香莲拾画会婵娟

　　第九十六回　　潢海铁网山虎兕搏樯林智通寺香魂断

　　第九十七回　　宁国府旧账成首罪荣国府新咎遭彻抄

　　第九十八回　　憨宝玉拘入狴犴门顽贾环收进养生堂

　　第九十九回　　妙玉守庵从容镇定凤姐扫雪痛心疾首

　　第一百回　　　狱神庙茜雪慰情痴锦香院云儿护巧姐

　　第一百零一回　刘姥姥报恩如涌泉芸哥哥仗义勇探庵

　　第一百零二回　傅秋芳妙计赚令牌红衣女巧言阻金荣

　　第一百零三回　靛儿弃前嫌护灵柩卍儿释新怨守绝密

　　第一百零四回　哭向金陵凤姐命断泪别祖茔宝玉自首

　　第一百零五回　瓜州渡口妙玉现身金山寺下悍王殒命

　　第一百零六回　麒麟邂逅中秋联诗骁骑相撞寒露喋血

　　第一百零七回　饥怡红寒冬噎酸齑寒枕霞雪夜围破毡

　　第一百零八回　神瑛顿悟悬崖撒手石头归山情榜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