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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学指南》驻美国特约撰稿人 刘欣叶

 

第三天

    一夜无话。既知有雪，次日大家都未早起，慢腾腾洗澡吃饭，窗外一看雪势已缓，积雪不过数寸。天气预报雪云边缘处离我们不过几十里，遂决定原计划路线不变，只要冲出雪区，还是一条好汉！请了旅馆的铲雪车帮我们一起挖出车来，重上征途，一路风风雪雪硬闯出暴风雪区。

雪还在下。风大雪干，路上铺着一层薄冰。Kansas原野景色不错，天苍苍，黄草白地，孤树老牛。Kansas的风鬼哭狼嚎一般，我从没见过如此恶劣的天气。因为Kansas沿着70号公路全是平原，所以风一望无际地乱刮着，毫无遮挡。长风几万里，浩浩荡荡，挟雪扑面，雪粒都是横着飞的，大家每次下车去上厕所都跟逃命一样狂奔。大家都说这样的天气，人在室外半小时肯定生命难保了。一到室外就被大风推着走，根本都无法呼吸。平原上，车在风中左摇右摆，路边积雪为风所激，如浪花拍岸，能见度不足十米。

    中午打算停在小镇Salina歇脚，绕镇三圈，静如死城！只见风雪，没有人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开门的饭店，跟一堆卡车司机一起，要了牛排大嚼，味道相当滋润。（图5）进入Colorado后风势逾急，积雪飘扬，隐天蔽日。天色既暗，路又只能见不过数米，所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不过如此。战战兢兢又开了两百多英里，晚九时许进入Denver，高原城市，海拔一千七八百米。沿途都是风力发电厂的大风车，缓缓地转着。还有不怕冷的黑牛在冷风中吃草。Kansas给我的感觉是真的好穷好穷，唯一的印象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荒漠。而丹佛却是个好地方。著名的丹佛机场我们没有去看，但据说是建造在印第安人的坟场上的，所以机场的构造就像是一个个印第安人的帐篷，而且俯瞰是纳粹标志的排列。里面的很多壁画也都是很血腥的屠杀场面，真是个灵气重的地方。似乎丹佛有很多中国人居住，我们开到一家名为金旺角海鲜餐厅的地方，见到我们弗吉尼亚大学物理系的一个前辈林至宾（音译）及其夫人。先不说这家餐厅有多好吃吧，林至宾前辈这一对真是好幸福。他们都是漳州人，家里住同一个小区，从幼儿园开始认识，一直青梅竹马，然后居然又一起出国，一起考到我们UVA。来UVA之后立马结婚了，当时才21岁，也就是本科刚刚毕业。后来又很幸福的一起研读博士学位，女的读教育，男的读物理。毕业后一起去德州工作一年，现在又一起到了丹佛的一个国家实验室。今晚看到他们的时候一直觉得甜蜜的气氛一丝丝冒出来，不敢想象真有这样青梅竹马一辈子的。在美国这样一个浮躁的社会，还一直稳定而幸福地生活。

    过了丹佛之后进入洛基山区。此时天晴，云开雾散，月朗星稀，夜色中看山如巨兽，格外雄伟。高速路在音乐声中从山沟里一路穿行，路边不时有小镇灯火点缀，在山下显得格外小巧精致。我的耳朵开始出现了一点点高原反应，当时海拔大概有2000多米，离拉斯维加斯大概还有700多英里。而路面情况则是每况逾下，动不动就有几个英里的长坡积雪。进山十几里后温度陡降，从零下六七度一路降至零下十七八度！既然无望开出山区，我们便找了个小镇住下。今日风雪中驾车约700 miles，从Kansas City，横穿Kansas进入Colorado，途径Denver，到达落基山脉，住小镇Dillon的LuxuryInn，小旅馆不错，但雪里开车非常耗神，大家都已东歪西倒。用司机陈的话来说：“我以前开车，从来没有开得脸变形过！”

 

第四天

    很累很累。

    清晨起来，拉开窗帘，大晴。窗外堆雪的皑皑山头突然闯进眼帘，竟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美。高原空气冷冽，天高日晶，阳光清亮，涤荡身心。于是精神亢奋，整装出发。丹佛毕竟是滑雪胜地，住这个小镇的大多是滑雪者，吃早饭都穿滑雪衣裤拎着装备；得知我们只是路过，纷纷表示诧异和惋惜。Colorado这一带是著名的滑雪天堂，高速路边就可见雪场无数。要是再有两天时间，一定去驰骋一番，可惜行程紧张，只能下次再来，直接带了装备，住上一个星期。

    今天恐怕是第一次全车的人都没在路上睡着，因为沿路穿越落基山脉的景色实在是美不胜收。70号公路向西南，在大雪山中穿行。出门以来前两天或雨或风或雪，一路日夜兼程，感觉都在赶路。从今天起，方觉得是开始旅行，心情愉悦。山区可能前一阵子在下雪，虽然今天阳光很温暖，但是雪没有化，山顶都堆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很妖艳地闪烁着。一个姐姐拿出ipod来放着韩红的“天路”，让中国的歌声飘荡在落基山脉。车上的小姑娘很兴奋，在车里又唱又跳，一车欢声笑语。松树，雪溪，巨岩，红土，光影明暗相替，移步换景，目不暇接。忽而出了山区，一条路直达天边，两旁雪原皑皑，绵延铺垫，远处一片茫茫，竟如云海一般。高原空气透明，一直都可看见天边巍巍然红色的岩石山，平顶峭壁，宛若削成；雪原上偶尔有馒头一样的小山包鼓起，或者有小松树点缀，形态各异，自有风骨。如此数百英里壮美景色，平生未见，只恨不能随心所欲停车拍照。到后来审美疲劳，亦自知文字照片都是无用，只能两眼望着窗外，不敢稍停。

    从早上进入山区开始我就出现了明显的高原反应。我完全听不见自己说话，耳鸣头疼胸闷，很难受。所以我这个一直在车上犯迷糊的人居然今天没有睡着。听着mp3，他们突然放到张靓颖的一首歌，正是去年暑假回国路上我循环播放的那首。我看着蓝天白云和一个个绵延的山头，突然就觉得时光真的是一个戏谑人生的东西。沿途经过好几个state park，奇奇怪怪的山石，无法用言语描述。很多诡异的峡谷，仿佛被刀劈过的悬崖……总的来说，今日驱车从Colorado的Dillon小镇，经Colorado，Utah，Arizona，Nevada，中途在Grand Junction的Green Pasture小餐馆吃午饭，车程700余里，晚9时到达Las Vegas。

    下高速时，黑暗沙漠中那一大片辉煌灯火在远处地平线浮现，震撼人心。看到城市灯光的时候，突然就有种长沙的感觉。很认真的说，拉斯维加斯那种娱乐的感觉，跟纽约之类的都不一样，活脱脱就是长沙的感觉。一群人拎着各态箱、包、塑料袋，满身风尘，入住五星酒店Trump；一进房就打开从丹佛携带的卤味，吃得不亦乐乎。吃完卤味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想找个buffet作正餐，无奈天色已晚buffet关门，只能买快餐充饥，回房休息。五星酒店有Valet parking，有落地大窗，有按摩浴缸和厨房，浴室镜子有内嵌平板电视，还可以收到中央四台。唯独无线网络要按时间向每台电脑收钱！屋子很大，但只要150刀一晚。据说拉斯维加斯的酒店为了促进赌场营业，房价都很便宜。如果你在赌场下了大赌注，他们甚至还减免房费。

    后来出门大致逛了几个赌场，果然很壮观。大家都在专心赌钱，感觉电影里的场景都出现在眼前了。很多赌场的天花板都漆成天空的样子，让人在赌场中浑然不觉时光流逝，挥霍得欲生欲死。除了有衣着相当暴露的美女们进行各种表演，赌场可谓一应具全，楼上是旅馆，一楼是巨大的名品店，楼下就是饭店和赌桌。赌场的风格都各有千秋，有把巴黎埃菲尔铁塔缩小复制后建造的Paris赌场；有人造了古罗马运河，甚至还有纤夫摆渡的赌场；还有门口就是活火山，每隔一小时就喷发一次的赌场。

    晚上四五个男生都睡地上，两个女生睡床上，我睡沙发。男生们东歪西倒，横竖一地，把家具挪得面目全非；不知明日housekeeping进来会有何感想。计划在Vegas再呆一天一夜，28日凌晨再出发继续旅途。明天无事，有人想赌钱，有人想看带点色情意味的艺术表演，有人想逛街。

    行程至此，从Charlottesville, Virginia抵达计划最西端Las Vegas, Nevada；3天4夜内驾车逾2000多miles，穿越12个州，穷尽64号、70号两条洲际公路。 途径多个national park，未作太多停留，实为憾事。Vegas休整后行程计划去大峡谷，下Arizona，南至美墨边境，入Texas，再回Charlottesville。（待续）